「你去忙吧,我——我要回家了。」說罷,她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轉身便小跑步地奔向停在角落的紅色跑車。
「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映曦旋即趴倒在方向盤上。
唉,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對他——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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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金元證券的大門,關政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晚上似乎會下雨。
稍早的時候,李叔叔丟了個差事給他。
原來,今晚在某家五星級的飯店里頭,將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晚宴。那是某個基金會的董事長替自己的孫子所舉辦的生日宴會,而李氏因為和對方往來密切,且有長期合作的關系,是以,也在其受邀的貴賓之列。
一場為董事長孫子所舉辦的生日PARTY?老天,光是听這名堂,就能想像其無聊乏味的程度。
只可惜,身為一個員工,他可沒什麼選擇的余地。既然李叔叔點名要他參加,那麼他就把它當成一件公差,應付了事就好了。
調整一下脖子上的灰藍色斜紋領帶,關政隨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便直驅會場所在地——凱悅。
百余坪大的會場里,衣香鬢影、笑語不斷。
在觥籌交錯間,關政始終維持著淡然的情緒,以一種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待這一切。
盡避憑藉著多年來的努力,年紀輕輕的他,便已經頂著李氏企業總裁特助的光環,在業界闖出了一番名號,然而,這種浮華無實、只屬于上流人士的社交場合,卻依舊令他感到陌生。
這不是很矛盾嗎?分明他就已經決定要窮盡一生,去追求這種水晶燈下,光鮮亮麗的生活,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始終都無法認同這一切。
這是否代表著他所追求的,其實並不是他想要的?
搖頭撇開這可笑的問題,關政一個揚手,招來侍者。
「請給我一杯CHI-CHI。」說話的,卻是身旁的另一名女子。
必政詫異地回眸,望進一雙帶笑的眼。
「嗨。」那名年輕女子對他打招呼。
必政挑眉,當下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
眼前這名瘦高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女子,顯然也和他一樣,不屬于這個世界。
那身樸實的上班族套裝,令她在眾美女之間顯得十分不起眼;更令人詫異的是,在哪些正式的場合中,這女孩不但脂粉未施,全身上下更是連一件像樣的配飾都沒有。
如此特殊,不免引人側目。
「剛下班?」關政試探性地問。
「是啊,累了一天,真想快點回家睡覺。」沒想到年輕女子的回答比他更直接。
她甜美而親切地傾頭微笑著,單眼皮下那雙亮晶晶的黑眸,清楚地傳達了她對身旁男士的好感。
老實說,在這種場合,想找到像他這樣年輕俊帥又不失穩重的男人,真的很難。
「我叫劉心潔。」她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
必政緩緩地勾起嘴角,眼中有一絲激賞。
「關政。」
他禮貌性地伸手,輕輕地回握住她的。
這場不知為誰所辦的生日晚宴太悶了,有人作陪也是不錯。
「——听你的語氣,你是個人事主管嘍?」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聊到公事上頭,這也是關政唯一比較感興趣的話題。
劉小姐听了,吐舌嬌俏一笑,回道︰「是啊,讓你猜到了,我是負責人事方面的工作沒錯。」
「喔?那麼,請問你是在哪家公司高就呢?」
「這個嘛——」她抬眸望了他一眼。「你猜。」語畢,她轉身又拿了一塊方形的小蛋糕,送進嘴里。
想玩猜迷游戲?
必政低頭一笑,立即放棄了這項挑戰。反正只是閑聊而已,出了這扇門之後,兩人會不會再見面還是個問題,他不想浪費精神在這上頭。
見他不再追問,劉小姐也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見前方的水晶吊燈下已經推來一只三層的大蛋糕,眾人開始涌向前去,關政知道差不多是可以回家的時候了。
「我還有事,待會兒要先走了。」他放下手中的高腳杯。
「咦?」劉小姐一听,表情顯得有些驚訝與不解。「難道你不想看看今晚的壽星嗎?」
「不了,反正是個小朋友,看了也會忘記。」
是嗎?他如此確定壽星只是個「小朋友」?
「既然你要走,那麼我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一起離開吧?」她大大方方地一把勾住必政的手臂,然後抬首給他一個調皮的微笑。
訝然望住她,關政的心中突然浮現出另一張亮麗、姣美的面容——
但那也只有一瞬間而已,他出走的思緒很快便被拉回。
「走吧。」
自討沒趣向來不是他的個性。
今晚,他不想讓那些無謂的瑣事煩心。
在關政離開之後,眾人所引領期盼的壽星,也在同一時間宣告失蹤。
場內場外可以說是亂成一團,大家都在四處尋找那個唯一有資格吹蠟燭的人。
不過,在這整個過程中,今晚的主辦人——劉渝生老董事長,卻是不慌不忙,始終保持著一貫的微笑。
仿佛,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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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瀝瀝地下著雨。
映曦坐在鋪了軟墊的窗台上,頭靠著窗子,手里捧著一本書,視線,則停留在大門外昏黃的巷道。
十幾分鐘前,她才剛和宋立名通過電話,約了明晚一起吃飯。掛了電話之後,她窩回窗台,心里所想的、眼里所盼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她有些煩躁地用力翻了幾頁書,那上頭有如黑螞蟻般的字體在她眼前飄忽著,然後愈變愈小,愈變愈模糊,終于,她的視線又不受控制地再次游移到窗外。
十一點了,連向來晚睡的父親都已經就寢,他為什麼還沒回來?
窗外的雨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個鐘頭,未曾停歇。他會不會是因為攔不到計程車,所以一直站在街頭?
映曦蹙起了眉,益發憂心地抬眼望住天空,那詭譎灰暗的雲層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郁悶得緊。
真是的,她干麼要替那個人擔心呢?浪費精神!
現在她該煩惱的,應該是明天晚上和立名哥哥吃飯時要穿的衣服才對呀!
好不容易給自己一個離開那扇窗戶的理由,映曦立刻將手中的書本合上,起身準備拉上窗簾。
寂靜的社區里,忽然由遠而近地傳來一陣引擎聲,接著一部私家轎車緩緩地從巷子口轉了進來,然後,斜斜地停在她家大門邊上。
映曦當下停住動作,興奮地以手撐住窗子,往下看去。
下著雨的巷道還是灰蒙蒙的,一個高大的、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抓著外套從駕駛座旁的位置開門下了車,而映曦幾乎一眼就認出他來——
必政,他可終于回來了!
她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看他帥氣地關上車門,並低頭和車上的人說了些話,然後,邁開步伐走向她家大門。
她懸宕的心放了下來。
這感覺很奇特,真的。雖然中午之前他們才見過面,可是她卻覺得那已經是好遙遠的事情,而回家之後的每一分鐘,她幾乎都在回想他的樣貌、他說話的樣子——
唉呀,她是怎麼了?映曦害羞的捂著臉笑了,接著,她看見駕駛座那邊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縴瘦窈窕的女子從車上下來,奔向正打算進門的關政。
映曦的笑容在這剎僵住。
她看見那兩人貼得好近,那名女子仰頭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惹得關政一陣笑,跟著她又塞了張紙片到他手中,才轉頭再奔回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