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開車不錯,反正不趕時間,可以邊走邊玩。」一大清早就被叫起來的葛雷,帶著濃濃的睡意跟他的保鑣講道理。前者正精力旺盛的擬定接下來的旅游計劃,他卻在打呵欠。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否決。「對方一定早記下你的車牌號碼,更何況你那輛紅色的跑車也太醒目,不適合拿來當成交通工具。」
「那怎麼辦?」呵,好無聊啊!他還沒睡飽,就拿這個話題來煩他。
「我想想看……」賀絲縷定下神來尋求最好的解決方式。
「租車好了。」他一面打呵欠,一面提供意見。「既然我的車開不得,那就租車,花不了多少錢的。」
說到錢,賀絲縷才想到他們原本說好的旅行方式,還有他那張欠扁的臉,居然敢在她用心思考的時候打呵欠。
「不,我們搭巴士。」她決定好好痛扁葛雷。
梆雷果然被扁得不會說話,呆得像木偶。
「巴、巴士?」他像看怪物似地看著賀絲縷。
「對。」她點頭。
「但、但是為什麼?」他被這名詞嚇得口吃。「上次在地鐵站被襲擊還不夠嗎?這次又搭巴士,你不怕會再被襲擊一次……」
「不會的,葛雷。」賀絲縷輕輕松松就揮掉他的疑慮。「有了前一次的經歷,我猜對方大概會以為我們怕了,不敢再搭乘大眾運輸工具,而把焦點轉移到比如說︰出租車上面。而且搭巴士還有個好處,我們若是看到哪一個站的風景合我們的意,隨時可以下車參觀。既省錢又省事,反正你也說了;不趕時間。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來趟快樂旅行。」
嗯嗯嗯,她說得合情合理,不點頭答應還真有點說不過去,但是——
「你該不會是怕了吧,葛雷?」
他少爺還沒開口,她居然就先拿話堵他。
「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地鐵事件,就能引發你內心的恐懼。」她故意嘆口氣。「唉,算了。」她聳肩。「既然你這麼害怕,我們就另想辦法好了。」
他只不過不想和人擠成一團,就被說成懦弱怕事的膽小表,他不爭這口氣怎麼行!
「誰說我怕了?」葛雷很不服氣的反瞪她一眼。「搭巴士就搭巴士,我倒要看它有什麼能耐?」
就因為葛雷這一句話,他們踏上了旅程,走進巴士站。由馬德里出發的巴士很多,大多數的巴士公司都由私人公司經營,激烈競爭的結果,造就了收費標準不一,品質參差不齊的窘況。
在眾多的巴士公司中,賀絲縷挑中了最便宜的一家。他們的目的地是塞維亞,安達魯西亞省的省會,被稱為最有女人味的城市。
梆雷不明就里的跟著賀絲縷上車,說穿了他根本是個生活白痴。別人怎麼安排,他就怎麼追隨,管她挑的是哪一輛巴士。
只不過,當巴士開駛一段時間他才發現,他這個習慣真的要改一改。
「借過,我要去上廁所。」他請靠坐在走道邊的賀絲縷讓路,讓他去如廁。
「不用去了,這輛巴士上沒有廁所。」她動也不動的賴在座位上,悠閑的態度令人發指。
「抱歉,我沒听清楚。」他揚高音調問她。「你是在告訴我,我們搭上一輛沒有廁所的巴士,是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她邊看旅游指南邊點頭。「我買的是最便宜的座位,當然就沒有廁所,你恐怕得等到了休息站,才能解決你的生理問題。」
很好,他居然坐上了一輛沒有廁所的巴士。而這該死的臭娘兒們卻連事先警告他都不肯,難怪她在上車前勤跑廁所,原來是這麼回事。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葛雷,這會兒連牙都懶得咬了。反正再怎麼生氣對方也無動于衷,干脆把抱怨的力氣節省起來還比較明智,免得還沒到達目的地前就先陣亡。
梆雷很有風度的決定暫時饒過他的保鑣,怎知車子才前進幾步,他立刻又遭遇到一個大問題——整輛車的人都在抽煙。
他才想問他的保鑣知不知道會有這種狀況,他的保鑣倒好,不斷從背包里拿出數不清的東西備戰。其中包含了一把扇子和一條濕毛巾,甚至還有補給用的礦泉水,她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就是沒有幫他多準備一份!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沒有——咳咳!」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煙霧燻得一直咳嗽,眼淚直流。
「我勸你最好捂住鼻子。」賀絲縷躲在濕毛巾中警告葛雷,要他小心別被煙嗆到。
「太晚了,咳咳!」這簡直是酷刑。「你干麼不訂——咳咳,不訂非吸煙區的位置——咳咳!」
「我訂了。」她手揮扇子趕煙。「這里就是非吸煙區。」
「這里就是——老天!」除了老天之外,葛雷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或怪誰。
「這都要怪你們奇怪的邏輯。」他不知道該上哪里找凶手,她可清楚得很。「同樣一輛巴士,前半段是禁煙區,後半段是吸煙席,這樣有什麼差別?」
這說得倒也沒錯。
梆雷轉頭看坐在後半段的癮君子,每個人都在吞雲吐霧,滿足的模樣活像是吸血鬼。
「唔,或許我們應該建議巴士公司另闢禁煙巴士才是。」要不然後面抽、前面吸,不抽煙的人遲早要發狂。
「很好的建議,如果我們還能活著走出巴士的話。」她同意,但前提要他們不陣亡才行。
「我記得你也抽煙的。」賀絲縷沒忘記他每天早上得靠抽煙清醒的糗樣,天曉得這個國家的男男女女幾乎都是煙鬼。
「對,但我還是一樣厭惡二手煙。」他皺皺鼻子,對于她的評論深表贊成,巴士內儼然已經著火。
「真不幸。」她諷刺的說。「下次在你抽煙之前,記得檢查一下周圍有沒有人,免得有人被燻死了還不知道。」
惡毒的女人。
明知道車上會有這種恐怖狀況,不事先通知他也就算了,居然還拿話來扎他。
梆雷不像她萬事具備,就只能盯著她不斷揮舞的扇子乾瞪眼,以及她手上那條令人羨慕的毛巾。
「忍著點,就快到休息站了。」察覺到他渴望的眼神,她給他新的希望。
「是啊,希望那里有廁所。」葛雷十分感謝她提供的資訊,但更渴望她手上的避煙工具。
賀絲縷當然不會把手上的東西給他,只是用眼神向他保證那里一定有廁所,而葛雷一點也不感激,都是她把他害到今日的下場。
好不容易,巴士終于開進休息站,葛雷馬上沖下車狂找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混蛋家伙,這一定是她故意想出來整我的方法,我會再上車才怪。」葛雷一面如廁,一面發誓。等他走出廁所,才發現渾身上下都是煙味,臭得快死人。
「我絕不要再搭巴士。」他對早已等在廁所外面的賀絲縷宣示道,認真的表情,說明了他可不是在開玩笑。
「但票已經買了,不坐就太浪費。」她皺眉。
「你付多少錢,我雙倍補給你。」他沒好氣的說。
「這——好吧!」反正她不損失。「這是車票,你自己算。」
話畢,賀絲縷當真把車票遞給葛雷,氣得他額冒青筋,卻只得付錢。
「哪,拿去。」都怪他太大方,白當一次凱子。
賀絲縷理所當然的收下葛雷遞過來的錢,誰教他自己愛裝大方,她不過是迎合而已。
「我渾身都是臭味。」葛雷抬起手來低頭聞兩邊的腋下,發覺它們正發出惡臭,難聞死了。
「我也是。」她的裝備雖然比他齊全一點,但仍難逃被煙燻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