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要她等到什麼時候?
環顧簡潔的客廳,映入賀絲縷眼簾的不是她想像中的華麗家具,而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幾樣擺設。雖然看得出每一樣都價值不菲,但跟她想像中的王族生活,實在差太多了,她的新任雇主不是王室資產管理人嗎?怎麼住的地方這麼寒磣?
她才在想新任雇主的身分,客廳連接起居室的門緊接著被打開,走進一位高大黝黑的男子,一邊走一邊擦頭發。
「抱歉讓你久等了,寶貝。我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穿著睡袍的葛雷,一出場就演出美男秀,毫不吝嗇的展現他寬闊的胸膛。
面對如此養眼的演出,賀絲縷僅是點點頭,沒有任何反應,害葛雷大失所望。
「坐。」他邀請她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打算展現他另一項天賦,務求要?昏她為止。
她大方的坐下,發現他的另一項天賦,居然就這麼大剌剌的在她眼前晃動,這混帳家伙居然沒有穿內褲。
看來,她是遇見了天字一號大變態外加大情聖,她得小心應付才是。
「我看過你的資歷了,賀小姐。」葛雷聲音慵懶的說。「你保護過相當多人,他們對你的評價都很高,一致推舉你是個好保鑣。」
「謝謝。」她謹慎的點頭,對于他一直設法抬高手臂的舉動相當不解,難道他不知道她最討厭肌肉型的男人?
「而且我發現到你的駕駛技術很好。」他放下手臂,傾身對她眨眼。「這點很符合我的需求,天曉得我根本不會開車,只會撞壞車子。」
他笑得很有魅力,彷佛確定她已經上一樣。
果胸、眨眼,和一直拚命搖晃的——那個,這家伙當真以為自己是唐璜?(注︰西班牙文學中有名的情聖)
賀絲縷當場決定讓他吃癟吃到底,免得他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狂。
「我會盡可能在我做得到的範圍之內協助你,巴塞先生。」她客氣的回道,表情還是一樣冷靜。
「叫我葛雷。」他糾正她的用字,多少有些失望。「反正我們都不知道還得相處多久,老是先生、先生的叫,也會叫煩,你說是嗎?」
「是啊,巴塞先生。你說得對,是會叫煩。」她敷衍式的點點頭,這下真的引起他的不快。
這個跩娘兒們!一般人想看他的本錢都還沒機會呢,她居然不屑一顧。
「那就這樣說定了。」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從現在開始,你就叫我葛雷,我就叫你……」
「雷貝卡,這是我的英文名字。」彷佛判定他一定挑戰不了中文發音似的,賀絲縷當場自動省去這道手續。
「我喜歡叫比較不一樣的名字,賀小姐。」他幾乎咬斷牙根。
「我了解你希望特立獨行,葛雷。」她依約叫他的名字。「但我怕你會被我中文名字的發音噎死。」
換句話說,她是好心,不希望他太過操勞。
「你放心,我會說至少三國的語言,短短兩個字對我來說,應該不至于構成太大的困難。」死女人,不欣賞他的本錢也就算了,竟還刻意貶低他的語言能力。
「你高興就好,我沒有意見。」他愛試讓他去試,反正她頂多把耳朵遮起來。
「你真大方,絲縷,謝謝你了。」他特別在「絲縷」兩個字加重語氣。
「不客氣,葛雷,你的發音相當正確。」她頗為驚訝的看著葛雷,沒想到他居然能夠叫對她的名字。
「現在名字的問題解決了,下一步該解決別的事了。」葛雷的態度相當悠閑,但賀絲縷從他眼神看出來還有下文。
「請講。」她表面上不亢不卑的微笑,心中打定無論他出什麼招都要讓他吃癟。
「你知道,有小偷闖進我家。」葛雷說。
她點頭。
「你知道,我是王室資產管理人,管理王室一切資產。」
她又點頭,雖然她懷疑他根本是在吹牛。
「你知道,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追殺我。」
她非常用力的點頭,理當如此,否則干麼雇請她來?
「所以,我們必須開始旅行,直到整件事落幕為止。」
梆雷連說了三個以「你知道」開頭的句子,賀絲縷也連點了三次頭,直到最後這句話,才愕然歇息。
「你頭發的顏色好特別,是染的嗎?」滿意于她訝然的眼神,他故意轉移話題。
「不干你的事,巴塞先生,我沒有義務回答。」冷冷地揮掉他的探問,賀絲縷的口氣比冰塊還冰。
「啊,我懂了。只要是有關于你自身的事,你都不會說。」他了解的點頭。「不過我很懷疑像這樣我們要怎麼相處下去。」
「別擔心,巴塞先生,事情總會解決的。」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看得他毛毛的,擔心她會不會趁著大半夜,就把他做掉。
「我猜,我再繼續刺探下去,你大概會翻臉?」他不怕死,照問。
「百分之百,巴塞先生。」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差一點就掏出槍。
他就知道。
梆雷嘆氣,原本他還想問她是不是混血兒呢!如今看來……唉,只好以後逮到機會再問了。
「你剛剛說,我們即將展開旅行是嗎,巴塞先生?」賀絲縷又把話題轉到原先的討論上去。
「叫我葛雷。」他無奈的點頭。「是的,我打算玩遍西班牙,和對手玩捉迷藏游戲,看誰比較會躲。」
說到這,他又馬上振奮起精神,一看就知道有鬼。
「我希望你喜歡旅行,絲縷。」他興奮的說。「你知道西班牙是全球旅客公認最有趣的地方,有相當多的景點,值得探究和游玩。」
表面上看來他是為自己的國家感到驕傲,其實是想藉機捉弄她,報復她對他的不理不睬,順便考驗一下她的膽量。
非常好,賀絲縷想。她這個人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膽量,他恐怕要失望了。
「你說得對,葛雷。敵人一定會不擇手段追殺我們,是有躲藏的必要。」打定主意後,她微笑。「而且我非常喜歡旅行,尤其那種凡事都靠自己,回歸到原始形態的旅行最棒。」
回歸到原始形態的旅行?
「等等!」他咳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不會吧!真的是……
「自助旅行。」她點頭。「沒有夸張的跑車,不住五星級的飯店,吃穿都從簡。」
賀絲縷早看穿他根本是個紈子弟,這輩子恐怕沒住餅五顆星以下的飯店,故意整他。
「呃……听起來很刺激。」他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不過你確定這種旅行法好嗎?我們還是……」
「你該不是怕了吧,葛雷?」她的笑容充滿了濃濃的調侃意味。「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沒有人會怕自助旅行的,特別是像你這種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
賀絲縷故意把話說得很甜,好像他若是不肯答應她的提議的話,就不是大男人,間接激起葛雷的好勝心。
可惡的女人,就跟你拚了!
「你說得對,是沒有什麼可怕的,特別是對我。」他露出一個自大的笑容。
「非常高興踫見像你這樣明理的雇主,我真幸運。」她也主動伸出手,先禮後兵。
「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葛雷。」她一面和他握手,一面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
「彼此彼此,絲縷。」他的笑容爽朗程度亦不下于她,甚至還有太夸張的嫌疑。
兩人之間的戰火,就在彼此親昵的呼喊聲中,悄悄展開。敵人還沒出擊,主雇二人反倒先打起來。
如此看來,西班牙的陽光真的很烈。
第2章(1)
梆雷同賀絲縷宣戰的第二天,馬德里的陽光依然熾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