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扯。
再也忍不住斑漲的笑意,嚴景倫當場笑出來。
「哈哈哈……」
若說他這個保鑣有什麼和別人不一樣之處,首推她獨特的幽默感。想當初他還以為她不會笑呢!誰知道她竟是個冷面笑匠。
等他笑得差不多了,坐在他右手邊的江水悠眉頭也高得不能再高了,他才尷尬的咳了兩聲,拿起筷子開始嘗味道。
他先挾了一把炒米粉放入嘴中嚼了幾下,未幾,表情突然變得很愉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感動。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他極為懷念的說道。「我小時候吃過一次,當時我就覺得很好吃,現在還是同樣感覺。」尤其這又是出自她之手,感覺更是不同。
「飯店也做炒米粉?」江水悠有些驚訝的問,也隨手挾了一把放進自己的碗里。
「怎麼可能。」他搖頭微笑。「是同學的媽媽偷偷拿來給我吃的,後來被我母親知道,還特地打電話到同學家找他媽媽,指責她怎麼可以給我吃這麼粗俗又髒的食物?嚇得從此沒有人敢再拿他們家煮的東西給我,那盤炒米粉也成為我記憶中的唯一,所以我對它印象特別深刻,經常想念它的味道。」只是成年後過于忙碌,沒
有空穿梭于大街小巷,尋找昔日痕跡。
江水悠扒飯的動作,因他這一番突來的告白而暫時凝結,足足看了他好幾秒鐘才放下碗筷,站起來假裝要倒水,其實是想掩飾內心的激動。
她一向平靜的心湖,競因他不經意泄漏的往事而掀起漣漪。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小男孩的影子,手中的食物被自己的母親奪走,只因為她嫌它髒,和他的身分不配。
「你母親現在在哪里?」手緊握住水杯,背對嚴景倫,江水悠突然產生一股想掐死他母親的沖動。
「美國。」他不察有異,繼續低頭猛吃。「感謝老天,從我接手集團後,她就和我父親移民去了美國,省得再看她的嘴臉。」
顯然他對他母親的看法和她相去無幾,只是手段比較溫和,甚至還懂得感謝上帝。
江水悠轉身面對嚴景倫,對于他自嘲的功力深感佩服。在那種母親的教育下,還能發展出自己一套獨立的人格,並不簡單。
「本來我還擔心我用的食材太便宜,你吃不習慣。」如今看來是多慮。
「怎麼會?」他驚訝的抬頭。「你做的菜都好吃極了,像這道……」
「蠔油韭菜雞肝。」她連忙解釋菜名。
他聳肩。「像這道菜就很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雞肝……」
「雞肝很便宜,生的三個十塊錢,還可以殺價。」她忍不住又說。
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贊美下一道菜。
「還有這盤……」
「油豆腐肉片。」
「對,這油豆腐鹵得就很入味,香菇也很好吃……」
「油豆腐也是很便宜,一樣三個十元。」她還是搶著說明。
「最後再說這道……」
「沙拉式棒棒雞。」
這回,他看她的方式好象她是怪物。
「這雞肉很女敕,墊底的吐司烤得非常脆……」
「這道菜是用雞胸肉做的,一片只要四十元。」
江水悠最後一次搶白才剛落下,嚴景倫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懷疑的看著她。
「你干麼這麼急著解釋材料的價錢?」
嚴景倫突來的詢問,讓江水悠當場愣住,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說不出答案。
「我發現你很會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料理,為什麼?」若依她的解釋,他們今天吃的每一道菜,本錢大概都不會超過一百元。
江水悠苗條的身體,再一次因這個問題而僵住,一樣答不出話。
「我是開餐廳的,當然懂得怎麼節約。」過了半晌,她終于找到借口。
「很好的理由。」他很快的反駁。「我也開公司,怎麼還是一樣浪費?」這根本說不通。
「那是因為你錢多,負擔得起。」她不自在的規避,頗有道理的說詞讓他很不甘心,只得再接再厲。
「算你說得有理。」誰教這是他的弱點。「讓我們再換個話題,你曾說過不為人單獨做菜,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說到底,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問題,亦是他百轉千回,故意讓自己中毒的目的。他相信她會這麼堅持,—定有什麼特殊的理由,他要抓出來。
「沒什麼特殊原因,我就是不想單獨幫人做。」他越是逼她,她越是逃避。
「說謊。」他為之氣結。「當初你還不是說不為我做菜,現在還不是幫我做了?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惱怒的打斷她。「你可別告訴我是因為責任那類的鬼話,我隨時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管家。」
嚴景倫過于著急的說法,深深剌痛了江水悠的自尊。她沉下臉,瞪了他好一會兒,才冷冷的說。
「既然如此,從現在起,我不做飯了,你可以去找更高明的管家,我不在乎。」
極為不悅地丟下筷子,江水悠當場便要拂袖離去,嚴景倫連忙圈住她的腰,攔住她的去向。
「原諒我不經大腦的說詞,我只是太心急了。」他把頭靠在她的腰際痛苦地呢喃。「我急于了解你的所有想法,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事,都能滿足我。可是你從不告訴我任何事,從不與我分享你的喜怒哀樂,使我感到非常挫折。」
就是這份挫折,使他不經大腦便月兌口而出。因為他下意識也想傷害她,想讓她嘗試他所承受的苦。
他的表白是如此赤果,毫無防備,完全呈現在江水悠的眼前。她低頭看著嚴景倫痛苦的表情,問自己,這和兩個月前對她頤指氣使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為何她的心逐漸感到融化,想抱住他,對他傾吐所有心事?
終究,她還是沒有勇氣讓他知道所有事。這份感情來得太突然,使得她除了逃避之外,就只能給他最基本的答案。
「我只為自己愛的人做菜。」
經過一世紀的緘默,江水悠才緩緩吐出這一句話。
嚴景倫驚訝的抬頭。
「你說什麼?」他張大嘴問。
「我說,我只幫我愛的人做菜。」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回答。「你問我為什麼不單獨幫人做菜,我本來不想回答你,但是你又——」
「夠了!」再次將臉埋入她的縴腰,嚴景倫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真的夠了,不必再解釋。」他已經從她那尷尬的表情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江水悠困窘的站立著。輪椅上的男人身高只有她的一半,臉上的神情卻好象他是個巨人般驕傲。
然後,她手足無措的看著他抬頭,把她一寸一寸拉近,坐在他的大腿上。而她竟像中了蠱似的無法反應,一直到兩人的唇舌再度交纏,她才猛然想起——
「你的腿傷!」她掙扎著站起。
「沒關系,不會痛。」他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動。
「可是,你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至少兩個月以前是如此。
「不痛了。」痛的是他的。「已經過了兩個月,表面的傷已無大礙,你放心好了。」
「可是——」
江水悠多余的抗議,隨著後腦勺逐漸迫近的壓力,倏然隱去。
只見他倆化身為的蝴蝶,在舌舞唇弄問找到彼此,又悄然攀住對方的肩頭,用雙唇輕觸敏銳的喉頭,是歡愉,也是沉重的呼吸。
他們互相凝視,激動的胸膛起伏不定,就如同散布在彼此眼眸之中,那片星光一樣,閃爍著下確定的光芒。
「我們不應該這樣。」江水悠有些懊惱的呢哺,這完全違反了她的原則。
「錯,這才是應該發生的事。」嚴景倫用食指捂住她抗議的小嘴,柔聲的糾正道。「我們互相吸引,想要踫觸對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