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澱說罷,轉身正要離開,卻赫然發覺封雩竟然只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便出來同他談話。
由于剛才腦袋里有一大堆事情,讓他根本無暇去注意封雩,但如今……
「怎麼了?」封雩眨眨眼,「忘了怎麼出宮嗎?」
「你怎麼穿得這麼單薄就出來了?」敖澱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罩上封雩縴弱的身軀,有絲不悅地抱怨著。
他看她一眼,又說︰「既然你也明白自己身子骨單薄,就別逞強!」
「沒關系,我最近身子好多了。」封雩拉著身上過大的披風,它又長又寬,都足以罩住她全身了。
而且,上頭還透著些許敖澱的味道。
那是股淡淡的香氣,混在溫暖的氣息里頭;那味道與她初次見到敖澱時所聞到的香氣一樣,那種溫暖的感受更是令她憶起敖澱的懷抱。
雖然她努力說服自己別去在意敖澱奪了她處子之身的事實,但敖澱畢竟是她的初次經驗,要想不在意是很難的。
深吸了口氣,封雩微笑地用披風圈住自己,「不過呢,還是謝謝你,說實在的,半夜里的霧氣還真是有點涼呢!」
封雩那張依然不變的笑臉,看在敖澱的眼里卻遠比前幾回都親切許多。
是因為月光柔化了封雩的任性脾氣嗎?
頭一次,敖澱發覺封雩除了喜歡任意指使人的公主脾氣,以及那張漂亮的臉蛋外,還有著可愛的笑容……
可愛?他被她整得這麼淒慘,居然還覺得她可愛?
不、不對,他一定是中了月光的蠱……
他才不可能對她動心!
一定是中了蠱……
「那件披風就送給你吧。」敖澱仿佛在掩飾自己的心虛一般,慌亂地破壞了眼前的靜謚氣氛。
「要送給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封雩低頭瞧瞧披風,雖然她看不清楚,但是她模得出來,這件質料良好的披風上頭還有著精致的刺繡,想必是價值非凡吧!
就當是留個紀念吧!
「我要回去了,你……」
敖澱有些不舍地多瞧了封雩幾眼,最後才下定決心道︰「夜深了,早點歇息吧。」
※※※
南海龍宮有著樸實的裝潢,以及渾然天成的景飾,水波蕩漾之間,澄藍的色調反映出琉璃瓦牆的五顏六色,靜靜地綻放著動人的光彩。
敖澱帶著封雩前往南海龍宮,沿途經過的美景令封雩驚喜、贊嘆不已。
「嘩——這里好漂亮哦,怪不得你總是兩邊跑,這兒的確很容易讓人舍不得離開。」封雩被敖澱引進了內殿。一路上看盡美不勝收的景觀,加上對自己真能置身海底的訝異,使得她張開的雙唇根本沒機會合起來。
「你要是天天住在這兒就會覺得無聊了。」
敖澱苦笑著應道。
「你好像很不滿耶?」封雩納悶地瞧著敖澱,「住這兒不好嗎?你應該拐騙了不少龍宮仙女吧?」
「你的腦袋里就只能想到這些嗎?」敖澱哭笑不得地反問道。
「沒辦法,我是為了配合你的腦袋嘛!」
封雩聳聳肩,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哇哈哈哈……說得真好!」
一陣洪亮的笑聲自敖澱與封雩的身後傳出。
「這種沒節制又吵死人的笑聲……」敖澱緩緩回過頭,毫不客氣地罵道︰「鋒,你沒見到有客人在嗎?能不能安靜一點?」
「你這樣對我說話,不覺得有失禮儀嗎?澱?」
敖鋒逮著了敖澱無法在封雩面前說出真實身分的機會,打算極盡所能地捉弄他。
「請問您是……」
封雩直勾勾地盯著敖鋒,這個一臉異邦長相的男子,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龍神大人吧?但是他看起來,也不過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啊!
「我是西海龍王敖鋒。」敖鋒簡單地自我介紹,「我已經從澱那邊听說了你的事情,所以你就不用再自我介紹了。」
雖然封雩確實真如敖澱所說的那般美麗,使得敖鋒有點不甘心承認敗北,但是只要一想到未來幾日敖澱會為了封雩的事情忙得團團轉,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封雩見過敖鋒大人。」封雩連忙欠身為禮。
「不用那麼麻煩,我這個人向來隨和,你喊我一聲敖兄就可以了。」敖鋒大方地允諾。
「真的可以嗎?」封雩有些擔心地瞄了敖澱一眼,想征求他的意見,畢竟她在這里可說是人生地不熟,龍宮的禮節她又不懂,萬一不小心讓龍神大人們不悅,那北真國可要遭池魚之殃
「用不著理鋒,他不過是到這兒來作客的。」敖澱拉了封雩轉身便走。
「等……等等,敖澱,這怎麼成呢?你對龍神大人這般無禮,怪不得龍神大人根本不听你的求情,也不肯給北真國雨水。」
封雩壓根兒不知道敖澱與敖鋒的針鋒相對,她只知道面對龍神大人還是尊敬點好。
「我想,這件事是姑娘你誤會了。」敖煌听聞三個人的談話聲,方才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您是……莫非、莫非您就是掌管北真國節氣的龍神大人嗎?」看著敖煌沉穩的氣質,封雩忍不住要做此聯想。
「是的,有幸得見公主一面,真是榮幸之至。」敖煌微笑著招呼道。
早在公主到達之前,他便與敖澱商量過了,他們倆都一致認為由他出面扮演北海龍王來說服公主,應該是讓公主死心的最快方法,所以他才會讓敖澱帶公主到南海龍宮來,並且事先囑咐宮內的奴僕們不許多嘴誤事。
「封雩見過龍神大人!」
封雩連忙要下跪,但卻被敖澱給拉住。
「沒關系的,龍神大人不太介意這等細微禮節,你可以不用下跪。」說穿了,他不過是舍不得讓她下跪。
「真……真的嗎?」
封雩半信半疑地抬眼看向敖煌。
怎麼敖澱雖然身為平民百姓,卻一點都不尊重龍神大人們呢?
是因為他們已經認識很久的緣故嗎?
「公主不用介意,請坐吧。」敖煌出面打著圓場,也順道替敖澱圓謊。「澱說你有事相求,听說是關于北真國的事情?」
「啊……是的,我想請求龍神大人別再為難北真國的百姓了,看在大家誠心禮佛的情面上,請龍神大人別讓北真國年年泛濫、年年干旱,好嗎?」封雩央求著敖煌。
「詳細的情況我都從澱那邊听說了,只是……」敖煌柔聲應道︰
「很遺憾的是,雖然我也想幫北真國的百姓,但是雨水並非由我掌管,所以對于你的要求,我可說是束手無策,這點還請公主見諒。」
封雩錯愕地問道︰「什麼……但是、但是若雨水並非由您掌管,那麼還有誰能夠決定我們北真國百姓的生死呢?」
「實不相瞞,負責降雨的雖是我,但每年該給北真國多少雨水,則是天帝的意思,所以要北真國風調雨順,只有天帝大人才辦得到。」
雖然不想說出這殘酷的事實,但是為了讓公主認清這件事的困難,以及讓她離開敖澱,敖煌也只好將實情一並說出;而接下來的,就要看公主能不能接受了。
對于敖澱,他可算是盡心盡力了。
「怎、怎麼會這樣呢?」封雩欲哭無淚地頹喪著一張臉,心里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本此行她是打算帶著好消息回去的,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殘酷。
北真國究竟是哪一點不稱天帝的心呢?
為何至今,天帝都不肯讓北真國的百姓過點好日子?
為什麼?
「雩兒,你別太難過,我送你到房里休息一下。」
敖澱扶起封雩,本是一片好心想帶她到客房休息,但沒料到封雩卻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拉過敖澱,很快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