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幫我點。」
「我是打算這麼做。」
「太大男人主義了吧!」
「我知道哪種咖啡最好喝。」說完他隨即離去。
姜若男不自覺的對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這個男人其實很習慣決定任何事,不管是對自己或別人,他習慣發號施令主宰一切。
入座之後,鄧益對她說︰「要等一下,有點耐心。」
「不會煮到半夜吧?」她開玩笑的看他。
「十二點以前讓你回到家。」
「我又不是灰姑娘。」
「所以你可以待到更晚?你父母不會……」
姜若男其實不是很想跟任何人提起她的身世,但是鄧益左一句你父母、右一句你家人的,她實在感到困擾,干脆一次講清楚,省得他再說。
「鄧益,我是個孤兒,出生沒有幾天就被丟在育幼院的門口,除了手腕上綁著的三條紅絲線之外,沒有任何交代,我跟弟育幼院院長姓姜,她幫我取名叫若男,是希望我像男孩子一樣獨立、堅強、保護自己,所以,」她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不要再說什麼你父母、你家會怎樣的話,因為我只有一個人。」
鄧益听完之後的反應是沉默,帶著一絲疼惜,看來她一路走來非常辛苦。
「不必同情我,我過得很好。」不喜歡提自己的身世,就是不希望得到別人廉價的同情。
「你的確看起來很好。」
「有父母的人是人,孤兒也是人,沒有任何差別的。」
他的心這會兒有著莫名而無法言喻的刺痛,但是他不知如何向她表達自己的感覺。
「咖啡還要多久?」她想轉移話題,特別回頭去看了看正在煮咖啡的老板。
「我說了要有點耐心。」他知道她的想法。
「我明天還要工作,你不用嗎?」
「我當然要工作。」
「那外帶好了。」突然有點後悔告訴他有關她的身世,也不過是第三次見面的陌生人,她和他扯那麼多做什麼?她又不要他的同情或是照顧。
「外帶就沒有味道了。」
「十點多了,一會還要開下山。」
「十二點之前,」他承諾她。「我保證在午夜十二點之前讓你回到家,說到做到。」
姜若男抿著唇,卻沒有再接話,算是接受了。
鄧益注視著她,一邊看著她、一邊分析自己心里的感覺。
十二歲那年他也成了孤兒,但是他至少有叔叔、嬸嬸,他們把他養育成人,並且把他父親留下的事業交回到他的手里,他是被關愛照顧長大的。
而她呢?
「姜若男,我們做……好朋友吧!」鄧益月兌口而出,說出之後心情感到無比的,輕松。
「好朋友?」她差一點下巴月兌臼。
「你有困難?」
「鄧益,你說……」不是有什麼困難,對她而言,當孤兒的最大好處就是沒有包袱和負擔,也沒有情感上的壓力,不會有人在她耳邊嘮叨,不會有人盯著她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更不會有人限制她幾點回家或是和誰做朋友。「我們倆做好朋友?我和你?」雖然她和馬小茜也是好友,但至少她不會管她,但鄧益,她不相信他做得到,更何況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鄧益露出一個他是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的嘲弄表情,他只說了做好朋友啊!
「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
「這念頭奇怪?」
「你和我看起來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
「你是外星人嗎?」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他也很幽默,「我們哪里算是不同世界的人?」
姜若男眨了眨眼,她個性雖有些男性化,但是她那天生又濃又密,有如兩面小扇子的睫毛,使得她的雙眸有神而且女人味十足,她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鄧益,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她有些氣呼呼的說道︰「你是個總裁,而我只是個餐廳領班,我們……」
「你為什麼會選擇在餐廳工作?」鄧益突然打斷她,並技巧的把話題轉開,他想要更了解她一些。
「因為有供應餐食啊!」
「就這原因?」
「我大學念夜間部時,白天就是在家餐廳打工,三餐有照顧到,不用煩惱吃的問題,還吃得超好,所以畢業之後我就成了正式員工,廚房里如果忙不過來,我還可以充當一下二廚!」她很驕傲的說,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豪。
「所以你會煮菜?」
「這有什麼難的?我在餐館工作啊!」
「那娶到你的男人就不怕餓死了。」
「娶——」姜若男瞪眼,「扯到那里去做什麼,這年頭還有人想要結婚啊?」
「相愛的人就會想要結婚。」
這話由鄧益這種看來高高在上的男人口中說出,有點卡通「笑果」,所以姜若男笑了出來,笑得不加遮掩。
「我說了笑話嗎?」他有些面子掛不住,這個女生好像比他還要實際。
「你的確說了。」她給他一個他總算沒有那麼後知後覺的表情。
「相愛的人不會想要結婚?」
「相愛的人就好好一直相愛下去。」
「這是你對愛情的看法?」
「沒錯。」
「你不考慮婚姻?」
「鄧益,交淺言深了吧!」姜若男又再度回頭看看老板,當她聞到濃濃的咖啡香,看到老板看向他們這邊時,她興奮極了。
「咖啡好了!」
「所以我說我們做好朋友。」鄧益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你沒那種美國時間,我也沒有那種美國心情。」她仍是大刺刺的口吻。
這時咖啡真的送上來了,而姜若男立刻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這也使得鄧益沒有再往下說,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生拒絕,而且只是做好朋友而已,這感覺超不爽的。
「好喝!」淺淺的輕嘗了一口之後,她馬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真的和那種連鎖當賣的咖啡不一樣。」
「當然,這一杯咖啡要三百五十元。」他輕描淡寫的說。
「什麼?」姜若男整個人一震。「三百五十元?」
「任何東西都一樣,有昂貴的,就會有廉價的,有三十五元的咖啡,就會有三百五十元的咖啡。」鄧益態度輕松的說。
一小杯咖啡三百五十元?那她……「我可以把杯底舌忝干淨嗎?」
「你讓老板有機會洗洗杯子吧!」
「這就是你們有錢人的世界?」
「偶爾對自己好一點,來一杯好咖啡,我不認為這是有錢人的世界。」他反駁。
姜若男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咖啡,不準因自己的動作太粗魯而浪費任何一滴。
「姜若男——」鄧益失笑。
「鄧益。」她小心的把咖啡杯放好。「不要,我們不要做好朋友。」
「理由呢?」他總能問一下吧。
「我不想慣壞我自己。」她坦然的表示。
「這不是慣壞自己。」
「我習慣我原來的世界。」
「我又不會每次找你喝三百五十元的咖啡,偶爾我們也可以去喝三十五元的咖啡……」他這是在說什麼?他就那麼想和她做好朋友?為什麼?因為她的身世嗎?
沒察覺他異樣的姜若男坦率的說︰「算了啦!」
鄧益不再接腔。
「我衷心的感謝你,但是,」她可是非常理智的。「就這樣吧!」
就這樣?鄧益不這麼認為。
獨居的姜若男家只有十坪大左右,還在付房貨,雖然不是什麼毫宅,但至少這是她的避風港,她辛苦存下頭期款買下來的,是她的財產。
一向早睡的她,正打算要上床時,電鈴突然急響個不停,她由大門上的貓眼看出去,居然是大包小包的馬小茜。
開門讓自己的好姐妹進門,姜若不知道她是不是中邪了,不然一向節儉的她,怎麼會這麼大肆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