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他滿意的頷首,用手臂把她的手夾緊了些。「這種表情及格了。」
「看來我可以進演藝圈。」她自嘲。
「白婕心,讓我佔次上風如何?」
「好啦!」她給他面子的休兵。「請我吃日本料理吧!看在我退讓一步的份上。」
歐柏偉輕嘆,卻是帶著笑容的。對于兩人的未來,他充滿希望。
精選了家高級日本料理店,歐柏偉點了些平日白婕心沒有見過的東西,所以當服務生送上帝王蟹和一種她沒見過的海鮮時,她很自然的開口詢問。
「這是什麼?」
「蝦菇。」歐柏偉解釋。「是蝦類的一種,怎麼?你沒有吃過?」
「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她不怕被他笑的回答。
「剝殼。」他沒有取笑她,提醒她這種蝦的吃法。
「怎麼剝?」她研究著,然後抓起一只蝦菇,用她平日剝蝦的方式。「反正是蝦子。」
于是歐柏偉見到一只好好的蝦菇被五馬分屍,斷成五小塊,看起來不像蝦,根本什麼都不像,他看不下去的抓起一只,從蝦菇的月復部先把薄殼取下,再將頭尾去掉,一整只蝦菇由蝦殼取出,遞給了她。
「給我?!你自己吃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辭。
「不要糟蹋蝦子,我剝給你吃。」
「但是……」白婕心想說的是,從來沒有人為她剝蝦,而他這個小動作,哪怕是嫌她笨,她還是感動。
「會吃帝王蟹嗎?」他又問。
她搖頭。「看過,沒有吃過。」
「我來吧!」歐柏偉當起了服務生,他拿起挖蟹肉的小堡具,然後動作熟練的把挖出的蟹肉全放到她的盤子里。
不是輕易就會紅眼眶的白婕心,這會心中有種又甜又澀的滋味。這個男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把當人家「未婚夫」的角色扮演好。
「你的演技真棒。」為了掩飾心中那澎湃的情緒,她有點消遣他的夸贊。
「演技?」歐柏偉一怔,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看來你對你的『未婚妻』很好。」
手一停,他放下工具,表情有些不悅。「吃吧!再下來你想吃就自己動手。」
「本來我就可以自己動手,我又不是只有兩歲,看你做一遍,我也會學吧?」
「那好,起碼我沒給自己找個笨蛋。」
「歐柏偉……」是她的錯,她把氣氛搞砸了。
「怎樣?!」他現在也老子不爽的。
「我是說……」白婕心的心情倒是轉換得很快。「你的家人又不在,我們不必現在就開始吵,謝謝你替我剝蝦又幫我挖蟹肉,我非常的感動,不要生氣,可以嗎?」
歐柏偉在她的笑臉攻勢下,也無法再板起臉孔。
「好吃!」她指了指蟹肉。「好甜!」
「那蝦菇呢?」他想讓她嚐遍所有的美食。
「沒什麼味道。」她誠實回答。
「要沾點調味料啊!」
「但是蟹肉什麼都不用沾就好甜。」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帝王蟹上。
「只要懂得吃法,什麼東西都好吃。」歐柏偉于是又剝了一只蝦菇,再沾了些調味料,就往她的口里送。
白婕心居然也沒有拒絕,張開口就吃,他們的互動居然是那麼自然、協調。
「好吃吧?」看她吃得開心,他的表情也柔和許多。
「好吃!」她笑開了。
「信我準沒有錯。」
「歐柏偉,你當自己是上帝啊!」她笑著揶揄。
照顧好她之後,歐柏偉也要照顧自己的胃,他發現跟白婕心一起用餐是件不拘束又隨意的舒服感覺,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用餐,但感覺像是老朋友,像是他們已一起用餐無數次。
「聊聊你自己吧!」他想多了解她。
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很想說。
「喂,如果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叫我要在我的家人面前怎麼演啊?」他的理由相當充足。
「我……」白婕心知道他的要求是合理的,她必須多少讓他知道她的故事。「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一直到十八歲考上大學出來自力更生。」
「你……是孤兒?!」歐柏偉對她的疼惜又再多加一分。難怪她會這麼努力、積極、不向現實生活低頭。
「我不是孤兒。」她馬上澄清。「只是家中有太多的負債,我父母沒有能力養我,只好把我往育幼院送,又沒有踫到合適的領養家庭,于是就一直在育幼院待到十八歲。」
「那你老家是在?」
「台南。」
「你一直沒見過你父母嗎?」他聲音很柔和的詢問。「他們都不到育幼院去探視你?」
「他們煩惱自己的負債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再去看我,而且我還很高興他們是把我送到育幼院,而不是把我賣掉。」她很豁達的表示。「那你跟孤兒有什麼差別?」他為她感到不舍。
「我不是孤兒啊!」
「好吧!」歐柏偉不想跟她爭論這些。「你自食其力、自立自強。」
「我的薪水雖然不是很多,但夠付自己的房租和生活開銷,還可以每個月存下一點錢,講真的,能走到這一步,我已經非常知足了。」白婕心不曾向任何人吐露過這麼多心中的感覺。
她的話令他久久無法言語。
「怎麼了?」她突然變得潑辣的問︰「變啞巴了?」
「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低低回了一句。
「你的心不是豆腐做的吧?」
「白婕心,你的心是鐵打的嗎?」他反問。
賞了他一記衛生眼,她懶得回答。
「是無法回答還是默認?」
「吃東西啦!」她拿起筷子開始夾蟹肉。「別浪費了這麼高檔的東西。」
「要找個時間跟我家人踫面。」他忽然宣布。
「一定要嗎?」她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可是真要來時,她又有些惶惶不安。
「事到如今,我可不準你卻步。」在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之後,他已無法再出言調侃她。「而且我的家人不是食人族,他們不會吃掉你。」
「我的肉也沒有那麼女敕。」
「那你擔心什麼?」
「我才不擔心。」她嘴硬的回道。
「很好!」歐柏偉又不自覺的幫她剝著蝦菇,然後喂進到她的嘴里。「好戲才正要上場。」
「我拚了!」她邊吃邊說︰「反正我又會有什麼損失呢?」
這只是一出戲,等落幕後,他們將分道揚鑣,回到各自的生活,她還是原來的她,相信什麼都不會改變的。
苞歐家的長輩吃飯並不是件輕松的事,三代人各有各的性格,大家長大慶,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病懨懨的老人,年近八十,可是目光炯炯有神,在花白的頭發、瘦削的臉孔下,自有一股堅毅的霸氣,令人不敢輕忽。
第二代的歐中堅,看起來就像是個孝順的乖兒子,不過免不了有有錢人的那種高傲與世故,可還算……慈祥。
岑芳玲則是標準的豪門媳婦,即使是在自家餐桌上,也是珠光寶氣,好像是上什麼六星級的大飯店般,她不時的看看兒子又看看兒子帶回來的女人,但她不敢多話,只要有公公在的場合,她一向沒有聲音。
歐大慶看著白婕心,很訝異她敢直視他的眼楮,一般二十出頭的女孩,通常都吃不下他凌厲的眼神,他看人絕對不溫和,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過的狠角色,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仍在。
罷踏進這幢谷v時,白婕心是怕了下,但正因為她是「假的」,她只是來演演戲,所以在調整心態之後,她反而可以敞開心胸。還是那句老話──她又有什麼好損失的?而且如果今天就搞砸的話,她就不必再偽裝成歐柏偉的未婚妻。
所以,優勢全在她這一邊
于是她可以神態正常的看著歐柏偉那不好搞的爺爺,她一臉的笑容,就把他當成是一般爺爺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