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碧嘉感覺得出汪智威有些不一樣,不能說是月兌胎換骨,可是他整個人有種……有種他的人生已完全在自己掌握中的那種沉穩。
「貝碧嘉,我想我會懷念你親手做的三明治。」汪智威面帶笑意道。
「你要離開了?」她心里有數。
「去美國讀醫科。」
「醫科?!」貝碧嘉笑了出來,有離別的感傷,也有他終于浪子回頭的欣喜。「是宿命嗎?」
「我回家了。」汪智威的眼神是無奈的。「和爸媽、兄姊商量了半天,還是學醫比較合適,因為走這方面,我可以得到他們最大、最多的支援。」
「不要勉強,做你自己想做的。」
「我一點也下勉強,以前不想讀書,是想和他們唱反調。」他終于承認。
「幼稚!」
「是叛逆。」
「你的叛逆還害你失去了初戀女友!」她消遣他。「值得嗎?」
「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笑得瀟灑,並且朝她眨了下眼楮。「我是失去了一個初戀女友,可是現在可能得到更甜美、更棒的好女孩。」
「你才沒這種幸運!」她睨了他一眼。
「貝碧嘉,我可能需要四、五年時間才會回來。」他換了個嚴肅的表情。
「念醫科……搞不好還不止四、五年。」
「我會很拚,會把時間縮到最短。」
「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那手機……」他不相信她扔了。
「阿威,手機還在,我說謊,我沒有把那支手機扔了。」她微笑承認自己撒了小謊。「但我不會和你連絡,我不要你分心,我希望你專心一意的讀書,暫時把台北的所有人與事都忘掉,你需要一個全新的開始,不要再掛念這、掛念那的。」
「不連絡?!」汪智威的臉色一沉。「一定要這樣嗎?這麼殘忍?」
「破釜沉舟這道理你一定清楚,」她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而且兒女情長和依依不舍也不適合你。」
「你改變了我的人生!」他給了她一個深邃的眼神。「沒有你的出現,我可能會一直當黑道大哥直到死!」
「那個拯救你的女人總會出現,不管是不是我。」
「是你!」他堅定道。
「我……不會去機場送你。」
「也好,你來了,我怕會上下了飛機。」他極度渴望想要踫觸她,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可是他相信這一會那兩名長輩一定在哪里躲著偷看,所以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會繼續再開花店嗎?」
「會。」她亦緊緊握住他的手。
「不怕又有人來收保護費?」
「我會多準備幾支掃把。」
「怎樣都不付?」汪智威失笑。
「我是賣花開花店,不是賣酒也不是賣肉!」貝碧嘉的回答仍如當初一樣。「而且我看葛龍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勒索我,他對筱蝶很有感覺,而筱蝶會繼續當我的員工,我不怕有人來找碴。」
「那你……哥哥?」汪智威並不是真的放心,因為四、五年並不是一段短時間。
「就是哥哥。」
「他不會趁虛而入吧?」
「只要我的心意堅定就不會。」貝碧嘉仰起頭,主動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一個離別的吻。「你要保重,你要堅持下去!」
「這會……你媽媽和你繼父一定在看……」他煎熬的在掙扎,「我想吻你,我想把你深深烙印進我內心里,碧嘉……」
「不差一個吻!阿威,快點回來。」
他堅定的允諾,「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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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算是闖入,但葛龍也違反了藍筱蝶的意願,她的雙手努力撐在大門上,不打算讓他進來,可是他只稍稍用力一推門,人就鑽進來了。知道她想學貝碧嘉拿掃把轟他出去,所以他馬上露出一個無辜又真誠的笑容。
「我不當黑道大哥了。」
「說不當就不當嗎?」藍筱蝶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跟你的每一個仇家說過沒?道過歉沒?恩恩怨怨都了了沒?你說的真是容易。」
「總要一點時間,阿威他——」
「碧嘉和我說過了!」她很贊成。「想要月兌離台北的這種生活和身份,是需要時間和空間,到美國念醫科很好。」
「我會開家PUB。」葛龍也馬上表示自己的退路,表明自己是真的浪子回頭。「正派的。」
「很好。」她的臉看不出表情。
「筱蝶,我會給你幸福!」
「我沒有在等你給我幸福,也沒在等任何男人給我幸福,」藍筱蝶看著他。「我希望你知難而退,不要浪費你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起碼讓我知道原因。」
「沒有原因。」
「藍筱蝶,我的智商或許沒有阿威那麼高,但是也沒有那麼蠢,想叫我死心?給我一個該死心的理由,我就不煩你。」他這人也算干脆。
「我不需要給你任何理由!」
「那麼你就準備和我耗上一輩子。」
「葛龍,我看你永遠都會是黑道老大!」她冷冷諷道︰「什麼事都要照你的意思?」
「不管是什麼理由,起碼你要講一下。」
「為什麼?」
「因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想放開你!」他的眼神已經表示得很清楚。「就當你同情我、可憐我,你施舍我,告訴我原因吧!」
藍筱蝶知道自己很可能守不住這個秘密,而如果說出來……或許對她也是一種解月兌和釋放,她不必再忍受這個一行點的過去所帶來的苦痛。
「國三時……」她背過身去,音調不高不低,平平穩穩的,也許是因為她對任何男人都沒有期盼,所以也不會有什麼失落。「一個我叫他叔叔……我爸爸的好友,要帶我去他家玩,因為大家都熟,他又沒有小孩,我以為……他把我當成女兒。」
梆龍沒有接腔,但已想到了最壞的方面,如果有機會,他要宰了這個家伙。
「我並沒有被性侵害……可能還來不及,因為他的太太突然回家了。」藍筱蝶平板的聲音冷淡的說著。
「那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她回想起那段丑陋的往事,全身有些顫抖。「他的手……他的手模遍了我全身上下,包括……我難以啟齒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掙扎?」他輕聲問,不帶指責的。「當時你有十四、五歲了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掙扎,他是叔叔,是爸爸的好朋友!」她呼吸急促。
「你還可以叫。」
「但我沒有叫。」
「你太害怕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情緒……」藍筱蝶此刻已淚流滿面.「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知道我是做了什麼讓他想對我這樣,我在想是我的錯嗎?是我讓他變成禽獸?」
梆龍走到她的面前,沒有說話,只是用自己的手背為她拭淚,露出一個包容、諒解的表情。
「從此我厭惡男人,覺得自己骯髒污穢,從叔叔家回來後,我洗了三個小時的澡!」她什麼都說了。
「不是你的錯,」他強調的說︰「你不必背這種莫須有的十字架。」
「我想過這不是我的錯,因為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我也不要這樣的事發生,但是……」她看著葛龍。「我一輩子都得活在這件事的陰影里,我一輩子都要被這件事折磨,你懂嗎?」
「我不懂,你可以選擇遺忘。」
「怎麼忘?」她吼。「我怎麼可能忘?!」
「不是所有男人都那麼爛、那麼不堪。」
「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樣,但是……」她一陣悲憤。「一個我曾經信任、尊敬的長輩,都可以對我做出那麼可憎、可怕的事,我……」
突然問,他伸出手握住她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