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準備了,她不想再浪費口水,努力吃著隻果,突然她冒出了一句,「我可以跟你去嗎?」
「跟我去哪?」
「去祭拜啊!」
「你是說……」汪智威差一點被一大口生菜給噎死,頓了下。「你要去祭拜她」
「我想去看看那個幸福的女人!」貝碧嘉心懷虔敬的說︰「即使她紅顏薄命,但有你這麼愛著她,她真的很幸福。」
「墓地……離市區很遠。」他找個借口。
「但是你天天去啊!」
「我是天天去,可是……」他放下了叉子,蓋上了裝沙拉的盒蓋。「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讓你和她‘見面’,抱歉!」
「那她的名字我可以知道嗎?」貝碧嘉退而求其次。「每次都是‘她’或是‘那個女人’的亂叫,很怪!我覺得自己和她好像已經是朋友了。」
「她叫……」他低頭,一時間沒有任何名字閃過腦中,只有她姊姊的,于是他低低、沉痛又無限感傷的道出,「蓮芯。」
「蓮芯」
「蓮花的蓮,草字頭再加上心髒的心。」希望姊姊不要恨他,但反正……他們姓汪的都對他不滿意,很多年前就對他絕望到底。
「很美的名字。」她真心贊美。
「名字美沒有用,要活得久比較重要。」
他抬起頭,表情有些酷酷冷冷的。
貝碧嘉知道是她把氣氛搞得有些冷的,于是把水果盒放到長椅上,露出一個調皮且幽默的表情。
「我前幾天收到一封E-mail,在講豬的愛情,看完我的眼淚都飆出來,肚子也笑痛了。」她眼楮已笑眯成一條線。
「有這麼好笑?」他知道她想扭轉氣氛。
「以前有兩只小豬,整天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他們互相相愛,每天主人送來吃的時候,公豬總是讓母豬先吃,等她吃飽了再去吃母豬吃剩下的食物,而且每天晚上公豬總是給母豬放哨,他生怕主人趁他們熟睡時把母豬拉出去宰了……」她口齒清晰的說故事。
「我不知道豬會這樣。」汪智威笑了一笑。
「日子一天天過去,母豬日漸長胖,而公豬則一天天瘦下去。有一天,公豬突然听見主人在跟屠夫商量,要把日漸長肥的母豬殺了賣掉,公豬傷心至極,于是從那天開始性情大變。」
她用很生動的肢體語言說出這則文章。
「很好玩!」他全神貫注了。
「之後每當主人送吃的來時,公豬總會搶上前去把東西吃得一干二淨,吃完後便躺下大睡,他還告訴母豬現在換她來放哨,如果他發現她沒放哨的話就再也不理她!」
「貝碧嘉,說快一點!」
她笑得更甜,知道汪智威已經被吸引住了,「漸漸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母豬覺得公豬愈來愈不在乎她,她失望了,而公豬還是若無其事的過著安樂日子,很快一個月過去,主人帶著屠夫來到豬圈,他發現一個月前肥肥壯壯的母豬瘦得沒剩下多少肉,而公豬則長得油光亮,這時公豬拚命的奔跑,想引起主人的注意,表明他是頭健康豬。」
「他找死啊」他忍不住插話。
「他是找死!」貝碧嘉點點頭。「終于,屠夫把公豬拖出豬圈的那一刻,公豬朝著母豬笑著說︰‘以後別再吃這麼多。’母豬傷心欲絕,拚命想沖出去,但圈門被主人關上了,隔著柵欄,母豬看著閃著淚光的公豬,那晚……她望著主人一家開心的吃著豬肉,傷心的躺倒在以前公豬每天睡的地方,突然她發現牆上有行字。」她故弄玄虛的停住。
「什麼字?」他听入迷了。
「你一定想不到!」
「貝碧嘉,少吊胃口,快說!」
「那上面寫著‘如果愛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願意用生命來證明’。」她很有感情、很有意境的說出這兩句話。
第四章
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動容,但是汪智威對這「豬的愛情」的確心有戚戚焉,可是貝碧嘉說她笑到飆出了眼淚,所以他不敢先有反應,免得會被她揶揄一輩子。
天!他已經想到了一輩子?!
「感動吧?」她朝他眨眼。
「還沒完嗎?」他小心的問。
「還沒完!」她佩服他的沉著。「母豬看到這行字肝腸寸斷,人類听到這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也無不為之動容。」
「現在完了嗎?」
「所以女孩子們為了紀念這段愛情故事,同時也表示沒忘記公豬臨死前的遺囑‘以後別再吃那麼多’,于是開始流行減肥。」貝碧嘉正色的說完。
「我靠!」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
「阿威!」她抗議。
「裝肖仔嗎?」
「你不覺得感人?!」她笑翻了。
「我只覺得像是在整人!」
「但是好好笑!」她用肩膀撞了下他的身體。「一開始看我差一點要為那只公豬流眼淚,但是看到後來,我又笑到飆出了眼淚,筱蝶以為我是不是突然瘋了,還想直接連絡精神病院。」
「是有一點好笑。」汪智威聳聳肩。
「只有一點嗎?」她不依。
「當然前面有點感人。」
「沒想到豬也會這麼深情?」她止不住笑。「你不得不承認,動物有時是比人類講感情的!」
「貝碧嘉,這則‘豬的愛情’應該是算笑話吧?」他想要厘清的。
「是笑話嗎?」她不笑了。
「人也可能這麼深情、重情。」
「像是你!」貝碧嘉崇拜的眼神。
汪智威不知道怎麼做出汗顏的表情,當事實被揭穿那一天,他可能連豬都不如。
「阿威,深情當然好,但是人生總是要繼續,你不能始終耽溺在這種情緒里。」她再用肩膀撞了他一次。「蓮芯一定也不希望你如此!」
听她把「蓮芯」叫得這麼順,他心情更加沉重,他喜歡貝碧嘉、喜歡她的那些笑話,和她在一起,他真的放松、自在,可是……能維持多久?他還能再偽裝多久?
「阿威,你是和家人住還是一個人住?」她又關心又雞婆的問。
「我自己住。」汪智威有戒心的回答,這個沒有心眼的女孩又想怎樣?
「有沒有人幫你打掃?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當你的免費清潔工。」貝碧嘉熱心的自我推薦。
「不用了,我沒有那麼愛干淨,而我在家的時間也不多,只是……回去睡覺,不需要特別打掃!」汪智威不能讓他的家曝光。
「你每天來買花,每天讓我賺錢,那麼我為你做一點事也OK啦!」她態度積極。
「你的愛心用錯地方!」他只好把話講絕一點。「我不需要特別照顧。」
「我沒有。」
「我也不是稀有動物。」
「深情又執著的男人不多了!」
「那把我放到博物館好了!」他沒好氣的。「我還是男人,我……有天我可能會再愛上……另一個女孩,你這樣給我頂高帽子戴,好像我是什麼聖人,你是要我終身都不能再愛嗎?」
「我絕對不是那意思。」她試圖解釋。
「那你都習慣幫忙到你花店買花的客人打掃家里嗎?」
「我沒有那麼空閑。」
「弄午餐?!」
「更沒有!」
「那就不要對我這麼好。」汪智威起身拿起了那束花,他真想當她的面把花給踩爛,他到底還要這樣搞多久?他都快成為一群手下討論的笑話了。「真的不需要。」
「阿威,你……」貝碧嘉跟著站起來。「你沙拉還沒吃完,還有水果……」
「我吃不下了。」
「不打掃就不打掃嘛!」她咕噥。「我對自己的家都沒有這麼勤勞。」
「總之……」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別對我太好。」
「對你好還被你嫌!」她嘟嘟嘴。「那你來對我好啊!我希望你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