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很高明!」她不太友善的看他。
「我是高明,但我不是神,很多狀況不是我所能預料的,再加上每個人的身體都有其獨特性和不同的反應,有些人手術後沒事,有些人手術後反而才是麻煩的開始。」他耐心的解釋。
「你在暗示我姊姊的手術並不成功?」
「不!我只能說還需要觀察。」
「抗生素要打多久?」
「一個療程是一星期。」
「你是說我們還要再待上一個星期?」她不是故意想要大驚小敝,而是二十四小時待在醫院里,她已經待到快自閉了,先前以為可以準備出院了,結果他卻說……還要待上一個星期?!
倪徹沒有多想,因為怕吵到病人,所以他本能伸手扯著白亞絲的手臂,把她拉到病房外,並且輕輕帶上房門。
「你想吵醒你姊姊?」
「一星期!」
「有人醫院一住就是三、四個月,對那些慢性病或是長期需要住院的病患而言,一星期算什麼?」倪徹數落她。
本來想罵他庸醫但一想到姊姊還要他照料,白亞絲忍住了。
「如果你覺得累,可以找人和你輪流照顧你姊姊。」倪徹建議,這種情形他看多了。「或者請看護。」
「看護不是自己人!」她頂嘴道。
「那其他的家人?」
「我媽要開庭,而且她不適合照料我姊。」
「沒有其他手足?」
「就我們姊妹倆。」
「那,」倪徹也不知道能再建議什麼。「如果你需要回家就交代護士一聲,我想你姊姊的情況還不需要二十四小時都有人陪在身邊,你有在工作吧?」
白亞絲不語,她沒有工作,那是因為她打算出國深造,可是如果她點頭,好像在告訴他自己是個無業游民,不知怎地,她不想他這麼認為!
「有嗎?」他追問。
「有沒有工作是我的事!」
「如果你沒有工作,那麼——」
「倪徹,不管我有沒有工作,那和我姊姊康復、出院都是兩回事,本來我以為明天就要回家了,現在……」她沮喪又遷怒的說︰「你每天只要來巡房兩次,你知不知道二十四小時待在這里的家屬的心聲。」
「病總要治的。」
「廢話,但是時間不該拉得這麼長!」
「我可以明天就讓你姊姊出院,但是如果出了任何狀況,你敢負全部責任嗎?」已經是拿出聖人的耐性了,倪徹不曾對任何一個病人的家屬如此包容。
「你在威脅我嗎?」白亞絲不爽的表示。
「我在告訴你事實!」
「你想把責任都推給我?」
「如果你堅持明天出院的話。」
白亞絲這會是又倦又氣又頭腦不清楚,她想念自己的小窩,想好好的泡個加了玫瑰精油的熱水澡,想要舒舒服服的挑一片自己喜歡的DVD來看,更想要果睡,想二十四小時只要發呆就好。
「倪徹,我想揍你!」她突然說。
「你說什麼?!」他閃了一下神。
「你害我困在這里!說什麼膽結石開刀只是小手術,又不是癌癥還是什麼重大意外,還說五天到一星期就可以出院,現在……」她掄起拳頭。「我真的是想給你幾拳。」
倪徹踫過仰慕他、愛上他、為他瘋狂的女性,但是想要打他的,這還是第一次踫上,他感到有趣極了。
「白亞絲,」他知道她的名字,但這是第一次叫出來。「這樣能解決問題嗎?」
「是不能,但是我會消氣,心里會好過很多!」她充滿戾氣的回答。
「真的?這樣可以讓你消氣、好過?」
「當然!」
「好,你打。」他爽快道。
「你說什麼?」白亞絲反倒怔了下。她沒有听錯嗎?還是她的腦子傳達了錯誤的訊息?
「我讓你打。」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倪徹知道這有些荒謬,而且隨時會有值班的護士經過,他沒有理由這麼縱容病人的家屬,但他就是忍不住這麼做,「真的!」
「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他激到她了。
「我說了要讓你打,就不怕你真的打我。」
「倪徹!我真的會打!」她賭上了自己的面子。
「打吧!」
「別逼我!」
「我不會把氣出到你姊姊或是任何一個病人身上,所以你想打就打,讓我看看你只是說說還是講真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亞絲一拳就擊到他的胸口上,她可是使出了全力,不是在唬他的。
有痛的感覺,但倪徹只是微皺了下眉,然後露出微笑。「還想再來第二拳嗎?」
「可以嗎?」她下巴一抬的問。
「只要你想。」
「我想!」才說完話,她換了只手,當然左拳的力道比不上右拳,可是她還是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奮力的揮出,她覺得自己的拳頭都痛了。
挨了兩拳,倪徹依然保持著絕佳的風度,這輩子活到現在,他第一次覺得女人有點意思。
「夠了嗎?」他客氣的問。
「可以了!」白亞絲也節制的道。
「消氣了?」
「好多了!」
「你知、我知?」他又說。
「你以為我想昭告天下?」她哼了聲。
「好!當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倪徹不自覺的朝她眨了下眼。「我現在要去照一下X光,說不定我有了內傷或是內出血。」
白亞絲沒有預期他會有任何的幽默反應,听他這一說,竟忍不住的噗哧一笑;但馬上又繃著臉。
「你應該是高興了。」他淡淡一句。
「只是兩拳。」
「如果幫你驗個血,搞不好會從你身上驗出很多暴力因子。」他是有幽默感的。
「倪徹,夠了,我們扯平了,別再惹我。」她意有所指的說。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還真令他想要好好的推敲一下。
倪徹和狄若山是外科醫生中最有潛力爭奪外科主任位子的兩個精英,平日他們似朋友又似彼此較勁的關系,頗耐人尋味,他們可以一起打球、喝酒,但一踫上公事,兩個人又成了對手。
和倪徹的帥勁不同,狄若山更為沉著、犀利,他不像倪徹那麼受到女性的注意與傾慕,可是只要出手,還是可以迅速的迷倒對方,是那種深藏不露型的熟男。
在手術室前不期而遇,一個剛結束手術,一個正要去開刀,倪徹先朝狄若山點了下頭。
「謝了。」他表示。
「謝什麼?」
「白薇薇。」
「換作是我的病人,我相信你也會做一樣的事。」狄若山並不想邀功。
「我當然會,只是還是欠你一聲謝,如果你沒有幫我處理好,搞不好我會被病人的家屬給罵到臭頭。」倪徹微諷道。
「白亞絲?」狄若山想到她就不覺泛出一絲笑容。「她的確很辣,而且很美。」
「你注意到了?」倪徹有些不悅。
「如果我沒有注意到,那麼我就該去眼科掛號。」狄若山答得直接。「她們姊妹倆都是美女。」
「我倒沒有注意。」倪徹淡然的說。
「白亞絲老叫她姊姊美女,其實她姊姊沒有她漂亮、艷麗,但是白薇薇另有一種如白玫瑰般清新的氣質,所以白亞絲叫她美女也沒錯,特別是她現在是在生病中,如果上個妝,應該會更亮量。」狄若山和她們的接觸就那麼一回,但他都注意到了。
「你真是觀察入微!」倪徹有點諷刺的說。
「我是外科醫生。」
「那不表示你需要對女性如此注意。」
「倪徹,你想表示什麼?」狄若山有些好笑的問。「我不能注意兩個美女的特色?」
「白薇薇是病患!」倪徹怏怏不樂的說。
「那白亞絲呢?」
「她是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