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易浩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地說。
「你百分之百肯定?」展鵬再問。
「你可以自己問小霓。」易浩小聲地說。
展鵬把視線移向父親身上,又瞄了眼那把匕首,在匕首上的那顆緬甸藍寶石的確是光彩奪目、耀眼逼人,似乎帶著什麼神奇的魔力般,可是現在他已完全失去興趣。
「爸,我想把這把匕首歸還給齊家。」展鵬看向自己的父親,他必須尊重父親的意思。
「行,我反正也看過、模過了。」展鳴很好商量,事實上他的心願已了,他並不想把匕首據為己有,他沒這麼自私。
「易浩,送回去。」展鵬一句話命令道。
「現在?」易浩一怔。
「愈快愈好。」
「你是說如果齊非沒有發現。」
「我希望他還沒有發現。」展鵬希望如此。
※※※
展小霓听見敲門聲,但是她沒有任何的響應,沉默、痛苦已將她層層的包圍住,如果能從此對任何人、事都不聞不問,倒也合她的意。
展鵬徑自打開女兒的房門,當他看到女兒眼神空洞而且一副有氣無力狀地站在房間陽台的落地窗前,他真是話還沒有問就已經一臉憂愁.看了女兒二十幾年,從沒看過她這麼的消沉、落寞。
「小霓……」
展小霓回過身,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過身,沒有回一句話。
展鵬走到了女兒的身邊,現在再去怪她偷偷的跟易浩到倫敦的事已無任何的助益,雪上加霜罷了,所以他只是輕拍了女兒的肩。
「不用這麼絕望吧?」他慈愛地問。
「爸……」她的聲音淒楚。
「你真的愛上了齊非?」
「不要問我!」她馬上一臉的排斥。「爸,都過去了,什麼事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嗎?」展鵬並沒有放棄追問。「如果結束了的話,你為什麼還這麼痛苦?」
「爸!」展小霓發起脾氣。
「他會追來T省嗎?」
「他為什麼要來?」她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不認為他有這麼愛我。」
「但是你愛他。」
「我沒有!」她心口不一。「只是為了他家的傳家寶,我沒有要愛他的意思,一切都只是為了那把匕首,那把該死的匕首!」
擁著女兒的肩,展鵬輕聲地安慰著她。「我已經要易浩把它送回去。」
「來不及了。」展小霞滿臉苦澀。
「你怎麼知道?」
「齊非不是白痴。」
「但說不定他並沒有發覺……」
「爸,你不了解齊非。」她的愁緒讓一向俏皮、樂觀的她,現在已像個小老太婆般。「一個能管理那麼大企業的人,絕非是池中物,他一定發現了。」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和他談……」
「談什麼?」展小霓打斷父親的話。
「我們失禮在先,所以我願意給他一些補償,只要能消消他的氣,事實上當他看到他家的傳家寶完壁歸趙時,搞不好就沒有氣了。」展鵬的想法很單向,沒把事情看得太嚴重。
「爸,重點不是在傳家寶,齊非家有的是價值難以估計的寶物,他才不會在乎什麼補償。」
「你是說……」
「我耍了他!」展小霓叫著,雙手也挫敗地揮舞著。「重點是我耍了他!」
「你不要這麼想……」
「但這是事實!」
「只要你和他把事情談開,我相信他會諒解的,如果他愛你的話。」展鵬拼命地安慰女兒。「你可以說爺爺已經八十歲了,只有一個小小的心願,那就是再看看他的匕首,所以……」
「爸,你不要這麼一廂情願了!齊非絕不會原諒我的,他甚至向我……」她垂著頭。「他甚至都向我求婚了。」
「那可見他是愛你的。」展鵬放心地道。
「但也因為如此,我就傷他更深。爸,今天如果你是他,如果是你被人這麼耍著玩,你會服氣嗎?你的心情可以這麼快就平復嗎?你的怒氣會在瞬間蒸發嗎?」她將心比心地問。
「可是這並不是你的錯。」展鵬替女兒喊冤。
「我是共犯!」
「你只是愛你的爺爺!」
「我要了他!我欺騙了他的感情。」
「但你也愛上他了啊!」
展小霓氣得跺腳,氣他的直腦筋,氣他只想到自己的女兒,卻不去想齊非的感受,像齊非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忍受自己被愚弄,他一定會報仇,一定會向她討回公道的。
「小霓,你不要慌、不要急嘛!」展鵬有些手足無措。「我看你干脆出國去避避風頭好了。」
「去哪里?」她悲哀的一笑。
「隨便你。」
「他會找到我的!」她不想逃也不想躲,雖然她是真的犯了法。
「他不可能這麼神通廣大。」
「爸!你不了解他。」展小霓又是老話一句。
「我只知道他絕不是上帝,他不可能為所欲為,小霓,我這個做爸爸的可以保護你,如果他想傷害你,那麼不好意思,他必須先通過我這一關。」展鵬也表示出他的堅決。
「爸……」撲進自己爸爸的懷里,她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她已經快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輕拍著女兒的背,他輕聲細語地說︰「小霓,有爺爺。爸爸、易浩給你靠,那個家伙不敢對你怎樣的,你放心吧!這里是T省,不是倫敦。」
「他不會在乎這些的……」展小霓泣訴。
「他最好在乎!」
※※※
懷著一顆愧疚的心,易浩敲著朱莉家的門,之前他打過電話,朱莉明明人在,可是這會他電鈴也按了,門也敲了一會,可是門內卻似乎沒有一點動靜,難道朱莉還在生他的氣?
朱莉是幼兒園老師,人長得甜美、俏麗,雖然整天都和小孩子相處,但她是一個非常有主見而且道德感強烈的女人,她一直勸他要找個正業,一直要他洗心革面,可是他始終放不下那「偷」的冒險、刺激,還有高報酬。
「開門,朱莉!」易浩終于隔著門喊道。
「走開!」門後傳來朱莉憤怒的聲音。「我不想見你!」
「先讓我進去再說。」他拜托道。
「不!」
「我不走!」
「我不開門!」
易浩知道朱莉的頑固和死腦筋,但是他就是愛她,而且基本上來說,她也沒有錯,沒有任何一個正常女人會希望自己所愛的男人不務正業。
「朱莉,如果你想談,那我們就好好的談一談,我不希望吵到你的左鄰右舍,更不希望有人去報警,你就讓我進去,別讓人看笑話了。」易浩很有耐心的采取低姿態。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門依然緊閉,可是朱莉的口氣似乎軟化了一些。
「朱莉……開門!」
「你走!」
「我絕不走,如果你想這樣和我耗上一夜,那我奉陪。」易浩是擺明了打死不退。
又僵持了一會,朱莉終于恨恨地打開了大門,雙眼死瞪著他,雖然在她心里是極想著他的,可是這會她只擺出一張憤怒的臉。
「朱莉……」他充滿情意地喚著。
「我告訴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如果你非去倫敦不可。」她下了最後通牒。「你必須在‘偷’和我之間作一個選擇。」
「朱莉,你好歹給我一些緩沖的時間。」他上前要去吻她,但是她閃開了。
「你要緩沖什麼?」她怒問。
「總不能……」
「你缺錢嗎?」她咄咄逼人地問著。
「現在不缺了。」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其實他沒有什麼難言之隱,沒有人逼他做神偷,展鵬更是偶爾也會勸他收山了,反正他這輩子已不缺吃穿,前幾年展鵬帶著他做了幾個大Case,光是分到的紅利就已夠他一生不愁。
「朱莉,我們好幾天不見,可不可以不要再談這些,你應該很高興我回來了。」易浩試著轉移話題。「我知道你生起氣來很美、很野,但是常發脾氣對身體不好,而且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