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她眼神有些深不可測的瞅著他,「如果你的生活真是這麼一成不變,這麼忙碌奔波,那麼你怎麼還有時間可以和女人混?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女人,因為我不相信神話!」
「我當然有女人,也有時間和女人混,因為這是生活的一部份,就跟吃、喝、拉、撒、睡一樣的正常。」丁海德不說場面話,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有正常的需要。
面對丁海德如此真實的形容,毛小莉聳了下肩,愈和他相處,她就愈發現一些他的優點,而她不該有這種感覺,她的目的是要打敗他、擊潰他,不是要來欣賞他的,她要搞清楚。
「你念什麼科系的?」丁海德又問了。
「心理學。」
「很熱門的科系。」
「碩士。」她驕傲的補充。
「碩士。」丁海德含笑的說︰「看來你有個聰明的腦袋,又很好學。」
「我喜歡念書又喜歡心理學,如果不是我老媽怕我學歷太高不容易嫁,我還想拿博士呢!」
「你要當心理醫生?」
「看情形。」
「心理醫生在國外會比較吃香,台灣人對心理上的疾病比較能‘忍’,大多不會去求醫,除非你在大醫院的精神科任職。」丁海德很隨意輕松的和她交談。
「我還沒想那麼遠。」
「所以你暫時不打算工作?」
「還沒想到。」
「你不會突然就回澳洲吧?」
「你會在意我回不回澳洲?」毛小莉故意不解的問著他,「丁海德,這未免太可笑了些!」
「可笑?」
「今天也不過是我們第三次的見面而已。」
「所以我不能對你有好感?」
「好感?」毛小莉的身體向前傾,一副完全不相信他的模樣,他愈對她在意,她就愈要潑他冷水,她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是絕受不了女性對他的拒絕和漠視,那會讓他抓狂的。「但我對你沒有好感!」
「一點都沒有?」
「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
「那你喜歡哪一型的男人?」丁海德並不動怒,相反的,他好整以暇的問。
「內斂又積極、幽默又有頭腦、成熟又體貼,大概就這些了。」毛小莉隨便回答。
「真有這種男人嗎?」丁海德懷疑的笑著。
「全球有六十億的人口,扣去了女性、老人和小孩,我想總有幾個這種男人吧!」
沒有和她爭辯下去,丁海德只是淡笑,原先他是想告訴她這種男人不是沒有,而且還可能有兩個,只是一個還沒有出生,一個已經死掉了,其實不管是男還是女,沒有人可以這麼完美。
「你呢?你又喜歡哪一型的女人?」
「我沒有特定喜歡哪一型的女人,只要我看得順眼、覺得對味。」丁海德淡淡的敘述。
「看得順眼?覺得對味?」
「就這麼簡單。」
「然後合則聚、不合則分?」
「這是很自然的。」
「反正你有的是錢可以打發、安撫她們?」
「毛小莉,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就談到這些有點傷感情嗎?」丁海德四兩撥千斤的說。「我們可以談些比較沒有壓力的話題,好比你的興趣、嗜好啊!」
「不必談到我的興趣、嗜好,因為我想我們是沒有下一次的。」毛小莉一臉的「遺憾」。
「沒有下一次?!」他的眼中閃爍著不解且不悅的光芒,「毛小莉,如果你是在說著玩……」
「丁海德,我今天之所以會答應出來和你吃飯,是因為你查到了我的電話,而我這個人一向很佩服有決心、有毅力的人,而且一頓飯是在我能接受的範圍之內,但只此一次!」她表明態度。
「看來你對我還真是沒有興趣!」他自我消遣。
「抱歉了。」她笑得露出酒窩。
「如果我不放棄呢?」
「那你就要倒霉了。」
「是嗎?」丁海德笑咧了嘴,覺得很新鮮,而如果不是這時侍者已送上沙拉和大蒜面包,那麼他會想問問她那是什麼意思。
「好香哦!」存心不讓丁海德再說下去,她拿起叉子,「談話到此為止,丁海德,試著轉移你的目標吧,也試著接受別人的拒絕,因為沒有人是要什麼就有什麼,想什麼就得什麼的。」
「看來我會有一番苦戰。」他告訴自己。
「錯了!你其實根本不必打這場仗。」
「不!我非打不可!」他直視她的眼眸,深深的凝視著她,「而且我也非贏不可。」
*
六十出頭的丁亮再次在晚飯的餐桌上顯得食不下咽,雖然之前心情也很低落,可是起碼在女兒的面前,他還會稍稍的偽裝一下,但在面對妻子時,他就沒有任何的顧忌了。
田敏純清楚老公心中的苦,五十出頭的她原本過著幸福的日子,有個漂亮、貼心的女兒,有個愛她、疼她的老公,可是自從丁海德事業成功,飛黃騰達,而且將矛頭對準她老公之後,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一方面也是因為不景氣,但真正的原因是丁海德老和丁亮搶生意,為了不讓丁亮接到生意,丁海德甚至可以完全不要利潤。日復一日,丁亮公司早已出現虧損的情況,情況若不再改善,那麼公司便有可能倒閉。
田敏純知道二十幾年前他們父子間的糾葛,這會只能指望小莉是否可以扭轉乾坤,給她老公的事業帶來一線的生機。
「既然你吃不下飯,不如喝點湯吧!」她盛了一碗湯放到老公的面前。
「我沒胃口。」丁亮嘆了口氣,整個人顯得蒼老無比,失去昔日的帥氣、穩重。
「你總要吃點——」
「雅雅呢?」
「今晚她有韻律課。」
「哦!」他漫不經心地應著。
「丁亮,情況真的這麼糟嗎?」田敏純憂心忡忡的問,「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原本有一筆六千萬美金的生意……」
「又被丁海德搶走了?」
「他親自出馬。」
「為什麼他……」田敏純恨恨的說,「他已經有數十億的身家了,為什麼還要和你過不去呢?你是他的親爸爸啊!」
「親爸爸?」丁亮疲憊的表情,「我還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在二十幾年前我就放棄了他們母子,今天憑什麼用血緣關系來爭取他的同情,敏純,我是自作自受。」
「丁亮……」田敏純一副受傷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你是在後悔當年選擇了我?」
「我不後悔什麼,只是我也不能去怪海德。」丁亮很公平的道,「在他十歲之後,我就不曾盡到一點做父親的責任,尤其是在薇荷的喪禮上,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恨意,我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游薇荷的死……」
「她才四十幾歲就……太年輕了!」
「可是這不能怪你啊!」
「如果我沒和她離婚,沒有那麼殘酷的傷了她的心……」丁亮有些悔不當初。
「丁亮!」田敏純這會是又震驚又生氣,「照你這麼說,好像我才是罪人!」
「敏純……」
「當年如果不是愛上你,肚子里也有丁雅雅,你以為我會願意當個千夫所指的第三者嗎?」田敏純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你當然不能怪我!」她憤怒的起身離開餐桌,邊走邊罵,「是她自己要和自己過不去,是她自己想不開、放不開,是她自己毅然決然的和你切斷一切的關系,我並沒有阻止你去關心她啊!」
「別說了。」
「我也沒有叫你不認兒子啊!」
「夠了!」
「不!不夠,現在你的事業出了問題,好像一切的責任就該由我承擔,丁亮,這不公平!我也吃了很多的苦。」田敏純為自己抱不平。
「我知道。」丁亮垂下眼,低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