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否認的,她的確開始在意他。
像今天,她明明早知道他會晚歸,卻還是想著他的「晚歸」到底是幾點幾分。
對于他有沒有可能與其他女人待在一起,她並不掛懷,畢竟他們之間並沒有承諾。
她只是單純地想著他。
或許,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對于「寂寞」會特別的敏感吧?想要找個伴,所以她才會到至今仍未拒絕他嗎?
她看著他走到床前,看著他對她微笑。已經很晚了,或許她累了吧,怎麼覺得他的臉看起來分外溫柔?
他待她一向和其他人不同,這她是知道的。知道他會願意為了她收斂自己的脾氣,也知道自己到「目前」為止是他最寵的一個。
目前……這兩個字怎麼有點感傷、有點酸?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那種騷擾人的眼神。」她將原本摟在懷中的枕頭往旁邊一擱,語調已經變得有些含糊。
「你以後可以不用等我的,我有鑰匙。」他有些不舍地看著她惺忪的眼楮。
「我不是等你,只是睡不著。」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不看他了,今晚的他特別不對勁,過分泄露了他語氣中的輕柔。
她跟普通的女人不一樣,不需要男人的輕憐細哄!
他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柔弱!
「因為我沒有陪你,所以睡不著?」他輕拉起被子躺到她身邊,一邊笑問道。
「自以為是。」她輕哼,住後哪了子,窩進他的懷里,相依的舒適讓她低低地嘆了一聲。
他摟住她,跟她擠同一個枕頭。「榕兒,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你了,會是因為什麼理由?」
「可能是因為你神經不對勁了。」
「哦?那如果我說想娶你呢?」
「那可能就是我對revere有強烈的幫助,強烈到你會想要娶我。」她覺得有些累了,閉著眼楮回答道,覺得睡意開始侵襲、意識有些模糊。
是他的懷抱令她迷惑了吧?
身後傳來他低低的笑聲,在她耳邊震蕩著,然後有個似有若無的聲音在完全黑暗的空間中傳出!
「嫁給我,不好嗎?」
***
他想要娶她?有沒有搞錯?
還是說……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知道她是那個言家的女兒?
站在宴會廳的角落,言幼榕將矮淺的深色小花器一個個排開,不願意往這個方向猜測,卻無法讓自己不這麼想。
她知道他們是合得來,也知道他們是很相似的,但再怎麼相似的人也會有摩擦的時候、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
人家還說同性相斥呢!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實在太過于詭異,是因為他們談話的次數不多嗎?
他們很少談論別人的事情,那些容易引起爭論的政治議題更是從不提起,所以察覺不出他們理念不同的時候嗎?
還是……是因為他刻意的遷就?
因為知道娶了她,可以為revere帶來極大利益,所以願意處處順著她,讓她願意和他在一起?
畢竟,他是那麼聰明的商人,他的觀察極為入微,說不定早就不動聲色地將她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是……這樣嗎?
言幼榕垂下眼,將剛請人買回來的迷你五彩劍竹從盆栽中剪了下來,心情蒙上了一層郁悶和酸澀。
他……果然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對她好的吧?
突然,她拿著彗星菊的手頓住了,緩緩抬起頭。
是他來了嗎?
整個會場因為忙于布置,一群人來來去去的,但她總覺得他離她越來越近了。自從他不再壓迫她以後,她便十分欣賞著他在人群中卓絕群倫的氣勢,像是位理所當然的王者。
「辛苦了。」
才正想著,他的聲音便在她耳邊低低地響起,暖熱的手掌貼上她的肩,與她靠得很近很近。
「不會。」她暫放下方才復雜的猜想,轉過頭給了他一個微笑,剪去垂蕉的尾部,塞入幾根短鐵絲,纏上膠帶。
「為什麼要這樣包起來?」
「這樣插上劍山才不會倒塌,這可是revere一年一度的盛事呢,好多重量級的人物會來,一點差錯也不能有。」她由著他緊挨著她的身子,雖然這樣讓她有些不好活動,但無妨。
她其實是很不喜歡別人這樣貼著她的,但卻因為他不會讓她感到不適,而沒有拒絕。
「我听說你本來是拒絕幫忙布置會場的,怎麼又答應了?」他拾起桌上的一朵向日葵,輕夾在她耳上後,伸手將她轉過身來。「讓我看看。」
「你別鬧。」她笑著將花拿了下來,拒絕這種好笑的打扮,斜睨了他一眼。「副總一直給我洗腦,說如果我願意幫忙,你會很高興的。」
「哦?」他面露驚訝兼質疑地笑望著她。「所以你是為了取悅我?」
「或許吧。」她輕描淡寫地應著,轉身繼續她的工作。
「為什麼?」他問著。
她皺眉。「你怎麼會對這個話題這麼有興趣?」
「你讓我得意忘形了。」他低首吻了下她的頸子,用夸張的語氣贊嘆著︰「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竟然會因為我的高興而高興、為我有所付出,這讓我覺得被虛榮心給淹沒了。」
「那就繼續被淹沒吧,我不打擾你了。」她忍著笑,不打算理會他。
「害羞了?」
她笑瞪了他一眼。「總經理,您沒有事情好忙嗎?」
「有啊,多到讓我根本就不想處理。」他一派悠閑地回應,完全有違他平日工作擺第一的態度。
「待會沈秘書找你找到這邊來,然後給我安個‘勾引總經理’的罪名,可就不好玩了。」她警告著。
「她哪敢啊,還是說……你怕她?」
她哼了一聲。「你少激我,我誰也不怕,但像上次那樣的當眾挑釁,是絕對不可能再發生了。」
「真是可惜。」
她頓了頓,听出他語氣中的悠哉,像是專門來找她閑聊的,不禁又皺眉。「你心情很好?」
「是啊,我剛剛知道項茗可能要嫁了。」
「項協理?」她將火龍果補在向日葵後方,有些驚訝。
項茗是大哥的前任女朋友,听說和大哥似乎有不錯的進展,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不錯法。
「是啊,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跟項茗有交情。」
「我們只是彼此知道,不算熟識。」
「她的男朋友可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哪。」
「是嗎?」她不甚在意地應著,卻戒備了起來,提防他套她的話。「還有誰比你更有來頭?」
他……或許真的知道了。
是她太敏感了嗎?她總覺得身後那道視線灼熱得很,像是不願放過她的任何一絲反應。
「那是我比不上的。」他的聲音好像有些憧憬。「誰要是娶到或嫁給那一家的人,可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你希望有這樣的‘好運’嗎?」她輕輕地問著。
「這樣的條件就跟你一樣吸引人。」他笑著回應。「我先上樓去了,晚宴的衣服我放在崔燁晟那邊,晚上見。」
「嗯。」
然後,在他又吻了她的臉頰後,她手中始終沒有動靜的高山羊齒才有了去處。
崔燁昕走了以後,她突然覺得背後有些寂涼,來來去去的人還是這個多啊,但為什麼這麼冷清呢?
她應該要為沒人打擾而感到高興才對啊。
「很漂亮的花。」
才正說服自己改變心態呢,一個討人厭的聲音就這麼響起了。
言幼榕瞄了一旁環著手的沈秘書,不耐煩地吐了一口氣,冷冷地道︰「總經理不在這里。」
「我知道。」
「別跟我說你是來找我的,我沒有那種心情招呼你。」
「我的確是來看你的。」沈秘書一臉的鄙夷,學她冷笑一聲。「你這張自以為是的臉撐不了多久了,我得趁現在好好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