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棋憤怒的轉身面對窗子,他真是欲哭無淚,上帝居然開這種玩笑!
「我愛衛世恆,他——」
「他也愛你!」李棋帶著微諷的語氣說。
「對你——」
「你只有滿心的歉意!」他替她說,譏誚的表情。
「你都滿能了解的嘛!」既然他都這麼一清二楚,她就不知道他到底還執著什麼了。
「我當然能,但問題不是在你……」
「我知道問題是在你的身上,我也勸了你好些年了,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李棋,每次一見到你,我就覺得歉意滿懷。」
李棋的手指搓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以蘇倩一個如此成熟、練達的女人,腦筋似乎不該這麼的食古不化,或許她對自己太有自信,相信自己是男人心中渴望、不忍放棄的對象。
「你的執著令我感動,但是……這真的是一種浪費。」她又說。
「蘇倩……」他突然的嘆了口氣。「有天你會大吃一驚的!」
「我不要大吃一驚,我只希望你能找到幸福,同學四年,加上這六、七年來,沒有人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浪費,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她把話挑明了。
李棋在瞬間突然產生一種逃離這對姊妹花的沖動,他看了下表,一個他必須馬上離開的表情。
「我還有事。」
「玉薇——
「她可以自己回家的!」帶著一種賭氣的心理。「反正有沒有我,對她並沒有差別。」
「李棋……」
「你保重了!」
★★★
建築業的鉅子崔亦帆包下了凱悅大飯店的一個廳,為這次他的建設公司所推出的新房子賣出了滿堂彩而舉辦慶功宴。這年頭房地產不景氣,而崔亦帆的建設公司在嶄新的促銷方法與並不離譜的合理價位帶動下,有了出乎所有建築界意料的好成績。
意氣風發的崔亦帆,挽著他的獨生女走進了會場,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而受到注目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崔品芃。
崔品芃今年二十五歲,剛從歐洲玩了半年回來。她是標準的富家千金,會穿、會玩、會享受,在她的字典里只有享權利,沒有盡義務,加上她野性、漂亮、完美一百分的臉龐,使得她更是予取予求,沒有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
今晚她穿了一件亞曼尼黑色削肩、露背的晚禮服,更增添了她狂野、性感、大店的魅力。這個小妮子吸引了全場男士的注目,除了衛世恆和裘中平。
這兩個男人各瑞了一杯雞尾酒,遠遠的注視著今晚的公主,在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種隱約的笑意。
衛世恆的笑是一種純欣賞,不含任何意味的笑。
但是裘中平的就不同了。
裘中平的笑深沉、內斂、莫測高深,他的笑不同于一般男人,他沒有娶一個有錢老婆少奮斗三十年的那種狡詐,他的笑——另有含意。
在建築界里,裘中平是一個出了名沉默、憂郁、不苟言笑、性格的建築師,他不太愛交際,也不逢迎拍馬屁,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默默的觀察四周的一切,他像塊成份不明的礦石,非常的難懂。
「崔品亢好像要抓住每一個人的視線才甘心似的,那件小禮服上衣,起碼要一、二十萬。」衛世恆有些挪愉的口吻。
「她有本錢穿。」裘中平淡淡的一句。
「她有個有錢的老爸。」
「每個人的命不同。」
「漂亮加上富有,崔品芃是朵帶刺的玫瑰。」衛世恆評論道。
裘中平沒有搭腔,他眯著眼,手斜插在西裝褲的口袋里,看起來非常的瀟灑、非常的酷,他的嘴角那抹隱約的笑意,始終沒有淡去。
「中平,你想不想加入競爭的行列?」衛世恆玩笑的口吻問。
「你呢?」他反問。
「我……」衛世恆坦蕩蕩的笑。「我有蘇倩啊,蘇倩或許沒有崔品芃所擁有的財富和有錢老爸,但是她有其他比財富更有價值的東西,例如幽默、體諒、獨立、智慧、穩健,蘇倩是個成熟的女人。」
「道德、真愛不死……」裘中平帶著諷刺的語氣說:「總有一、兩個有良心的男人!」
「中平,我知道現在有良心的男人不多,但至少沒有絕跡,好男人還是找得到的。」
裘中平沒有應話,因為他看到崔品芃朝他們這里走來了。遠看時她給人的美是一種,近看……她的確美得令人屏息。
「那一位和我跳開舞?」她輪流的看著他們,實際上,她的目光是在衛世恆的身上。
衛世恆看看裘中平,裘中平卻一個瀟灑的回禮,走了開去。
「他還是這麼酷。」崔品芃不介意的說。
「崔小姐,拜倒在你名牌禮服下的裙下之臣已經夠多了,何苦你要一網打盡呢?」他幽默的說:「給其他女人一些生路、一些機會嘛,不是每一個女人的條件都像你這麼好。」
她聳聳肩。「我真的希望拜倒在我裙下的男人卻始終沒有拜倒。」
「你是說裘中平?」
「我是說你。」
「我?」衛世恆喝了口雞尾酒,故作一副受寵若驚狀。「你真是抬舉我了,我已經名草有主,我和蘇倩的事在建築界這個小圈圈里不是秘密,我已經是死會了,你開點新鮮些的玩笑。」
「你們並沒有結婚,是不是?」她老神在在的問。
「沒有,可是——」
「那表示每一個女人都還有機會。」
「崔品芃……」
「所以不到最後……」她有些霸氣、刁鑽的一笑。「誰知道呢?」
「如果我真臣服在你的腳下,如果我對你巴結、奉承,如果我只想到只要你的一點好處,我就可以少奮斗個幾十年而對你甜言蜜語,崔品芃,那時你就不覺得我特別了。」他恬淡的說。
「所以如果你會愛上我……表示你是真的愛上我,而不是為了崔家的財富或是為了崔品芃這三個字?」她靠向他,有些挑逗的意味。
「我不會愛上你,我愛的是蘇倩。」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她攏了攏頭發,擦在耳後及頸項間的香水味飄向了他。
但是衛世恆沒有心猿意馬,他反而輕松的推開了她,一副老僧入定狀。
「崔品芃,別在我的身上試你的魅力,我可以承認你有一百分的魅力,但是,我不是一個說變就變的男人,何況有你這樣的女朋友或是妻子太危險了,你並不好駕馭。」他說得直接、干脆。
「如果我就喜歡你呢?」
「那你要失望了!」
崔品芃一向是個想要什麼就非得到不可的人。從小到大,她不曾失望過,她總是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這一次也不例外,她要衛世恆。
「衛世恆,我看那個失望的人不會是我,以我的個性,只怕要當個負心漢的人是你。」她慧黠的朝他眨眼。
「除非蘇倩不要我,否則我不會先棄她而去。」
「如果她真的不要你了呢?」
崔品芃一語驚醒夢中人,衛世恆提醒自己該走了,雖然蘇倩已無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但是說什麼他都該在醫院里陪陪她,或許她滿口不需要人陪,甚至她享受這種「休息」和「安寧」,但女人的話……
「我該走了!」他將雞尾酒杯往他身後的台子一放,朝她一笑。
「開舞的舞,你還沒有和我跳。」
「找中平……」他一副急欲離去的樣子。
「他是塊石頭!」崔品芃想也不想的一句。
「如果你能征服一塊石頭,如果連石頭都能向你俯首稱臣,那才叫成就!」他激她。
崔品芃本能反射動作的看向裘中平,他這會站在大廳角落的一隅,臉上仿佛帶著面具似的。雖然他的目光注視著全場,但是擺明一副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感覺,他像個謎,一道非常難解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