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莉的表情一變。
「你不是已經等著要當黎夫人了嗎?」
「阿明……」
「我不能再叫你美芳,因為以前的那個馬美芳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馬莉,是一個熠熠有名的主持人,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廖天明破口大罵,他不在乎他們是在攝影棚里。不在乎有人听到。
「我……」馬莉竟然沒有一句可以為自己辯白的話,因為阿明說的話沒有錯。
「有野心不是壞事,想出人頭地也是應該的,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到,你已經走偏了路,你的眼楮已經被名和利給蒙蔽住,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怎洋的女人?」他大聲的說。
馬莉垂下頭,無言以對。
「你知不知道你很邪惡的拆散了一對原本傾心相屬的人?你知不知道陳若男被你的謊言逼得自己去嫁給她不想嫁的人?」他惡聲。
「我……」
「你就真的那麼厚顏無恥?敢編出那樣的謊言?」他搖頭。「我真的看錯你了。」
馬莉的心一陣陣的劇痛著。
「錢永遠都賺不完,名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只要甘于平凡、平淡,沒有日子是過不下去的,你今天真的就比以前的你快樂嗎?」他問她。
她自省著,沒有答案。
「你不覺得活在觀眾的掌聲中壓力很大嗎?」他瞪著她。「如果有天觀眾唾棄你、如果收視率下跌、如果長江後浪推前浪,那時你要怎麼辦?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你也會有被淘汰的一天。」
「不要再說了……」她求著他,在他的形容下,她似乎是個可怕的女人。
「你明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也知道只要你點一下頭,我會立刻把你娶回家。我能養你的,我的事業已經有起步了,我不會讓你三餐不繼,你為什麼要對陳若男做出這種事?」阿明很不能諒解。
「我……」
「她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才會那麼容易的就上你的當,萬一她真的嫁給了劉大衛呢?」
馬莉這會兒開始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抱歉了,她是被什麼迷了心竅,才會如此不擇手段?
「美芳,你真的讓我好失望。」
「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不知道滿足,什麼東西都要。」她終于承認這點。
整個攝影棚里寂靜無聲,大家都在注意他們的對話。
「阿明,我是個貪心的女人,我想要一切,只當個主持人對我來說並不夠,我想抓住黎奇,我想真正的掌握一切。」她平靜的說。
「所以你不惜使出卑鄙的手段?」
「我做都已經做了……」現在再說後悔,好像也沒有什麼用了。
「你可以去澄清這一切,不用等他們找上門!」
「如果陳若男信任黎奇。如果黎奇是個值得讓人信任的正人君子,那又何必我去澄清什麼,就當這是對他們感情的一個考驗好了。」馬莉心灰意冷,她知道這件事早晚會傳出去,而她的事業……
她處心積慮的想得到一切,但沒有想到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成果,竟毀在她自己手里。
現在——全完了。
廖天明看看四周注視著他們的人,那剛剛他們的對話……
「阿明,你可以走了,正義已經得到伸張了。」馬莉面對現實的一笑。
「美芳,我——」
「使壞到最終總要付出代價,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我心存僥幸,決定賭它一賭;只是我輸了,我承認我輸了,我太異想天開、我根本是在痴人做夢……」她狂笑了起來。
「美芳……」
「不要替我擔心,我會很好的,像我這種人,怎麼生存下去不是一個問題。」她堅強的一笑。
「你可以——」
「回到你身邊?」
「是的,你可以到我身邊來。」在說了那麼多的重話之後,她依然是他心里最牽掛的。
她飄忽的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挺直了背脊,昂頭挺胸的走出了攝影棚。
吳慧萍可以察覺得出陳杰身心方面的變化,他整個人好像枯木逢春般的煥然一新,而有這個能力使陳杰改變的人,非金小梅莫屬。
雖然他們兩人目前沒有很明顯的動作,但是吳慧萍心理清楚,那只是早晚的事。即使再一個二十二年,她還是無法贏得他的心。金小梅當初再怎麼現實、無情,陳杰還是寧可要她。
再不死心,吳慧萍知道自己可以登上痴心的排行榜,而且勇奪第一名。
接下了由醫院派到紐西蘭再進修的計劃,她需要離開台灣、離開陳家、離開陳杰,她的心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不再為陳杰牽腸掛肚,不再為他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她該學著為自己活。
辭行是無法避免的,總要說一聲啊!
知道吳慧萍要離開台灣,陳若男可沒有自己爸爸那麼冷靜,她哇哇大叫,拉著吳慧萍不放。
「阿姨,你不要去紐西蘭!」
「我已經答應醫院了。」
「女人是善變的,有權利反悔自己承諾過的事!」
吳慧萍想笑,但是當她握著陳若男的手時,她卻忍不住眼眶一紅,心里好難過。若男就像是她的女兒般,她看著她長大的,今天若男的母親出現了,她這個阿姨也應該退位了,世事就是如此的冷酷。
「若男,我只是去個兩、三年,又不是一去不回。」
「阿姨……」已經感受到那種離別的味道,陳若男聲音也哽咽。
「沒什麼好傷心的,進修是好事,回來後我就可以升官,而且你現在有了對象,你……媽媽也回來了,我……」吳慧萍語塞。
「阿姨,就算我媽媽回到這個家來,你也永遠是我的阿姨,我的第二個媽!你的恩情——」
「別說了,我都知道,再說下去就肉麻了。」吳慧萍順了順陳若男的頭發,有些安慰。「若男,有你這幾句話,我也就沒有遺憾了,真的是沒有遺憾,總算我沒有白疼你一場。」
「阿姨……」
「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你父親談談。」吳慧萍拍拍若男的背。
陳若男看看吳慧萍,又再看看自己的父親,她黯然的離開客廳。
「你真的要走?」陳杰喉頭一緊的問。
「這里還有我留下來的必要嗎?」她有些淒涼的反問著他。
陳杰不知道怎麼答好,但是如果吳慧萍再繼續待下來,只是更傷心、更觸景傷情而已,對她來說非常的殘忍,也是浪費她的青春和生命。
「說是兩、三年回來,但如果在紐西蘭混得不錯,我可能就……不回來了,我是說……定居。」
「慧萍……」
「不要再說什麼感動的話,那補償不了我什麼,也改變下了我什麼,只怕讓我更加的落寞而已。我的付出是我心甘情願的,看著若男如此的甜美、秀麗,就是我得到的最大回報。」她一點埋怨都沒有的說。
「小梅想當面謝謝你。」
「謝我?」吳慧萍笑笑。「謝我替她盡了二十二年的責任?」
陳杰有種自己是負心人的感覺,雖然他並沒有做什麼負心的事。
「替我告訴她,她不需要謝我什麼。是我自己愛賭,我拿我的青春和時間去賭,拿我滿腔的愛和耐心去賭,以為賭到最後,有可能贏家是我,結果……」她強裝瀟灑的笑笑。
「慧萍……」
「現在我是認賠退出了。」她幽幽的笑笑。「我決不會再賭,也沒有賭本了。」
「你可以留下來,在台灣至少有……我們大家。」
「何苦呢?不如來個嶄新的開始。我才四十歲,或許我的人生還大有可為。在國外,東方女子的年齡很難被那些老外看出來,我的機會,說不定會多一些。」她自嘲的消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