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做得到嗎?’
‘不能!’
‘你愛上那個——’
‘巧莉,問題不像你想的這樣,我不是不知道她結過婚,不是不知道她有個五歲大的兒子,我也不可能要求她離婚來嫁我。順其自然,一切隨緣,這是我的想法,你知道嗎?’他表明自己的立場。
‘那她的想法呢?’巧莉也理智、平和的問。
‘我不知道……’
‘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嗎?’她指責自己的哥哥,將可樂罐往桌面上重重的一放。‘說不定人家夫妻之間只有一點小問題,但是由于你的「介入」,卻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大問題!’
這個可能性令曾不凡的心一冷,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幫了邱心美的忙。
‘她有了你這個「靠山」,這個第二個「選擇」,她是不是更有恃無恐了?’巧莉分析。
‘我——’
‘哥,婚姻那回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能光听她的一面之詞,她絕不是唯一受到委屈的人,如果她的婚姻真的毫不值得她留戀,她為什麼不離婚,不痛快的一刀兩斷呢?拖什麼?’巧莉的話一針見血,畢竟還是女人懂女人。
曾不凡沉思。
‘哥!多想想,在女人那方面,你太女敕了,你的心也太軟了,當心——’
‘你說完了沒?’他臉上一無表情,有點惱羞成怒。
‘你自己再多想想吧廣
曾不凡還是照常和邱心美見面,但是他的心情不再和以往一樣的輕松,有一些罪惡感、有一些負擔、有一些自責,尤其是皓中沒和他們在一起時。
他和邱心美到底算一對什麼?
朋友?
愛人?
不!不是愛人,她是有夫之婦,他不可能是她的愛人。但是這麼下去,情況會走到什麼地步呢?巧莉說的話不時在他的耳邊響起。
邱心美注意到曾不凡的異樣,發覺到他的沉默和落落寡歡,好像心事重重,有很多解不開的結似的。雖然他們剛看了一部比較沉悶、凝重,藝術形態的電影,他也不需要如此啊!
「你今晚怎麼了?」她問。
「我沒事。」
「少騙我,你一副好像被老婆抓奸在床的模樣!」她故意取笑他。
對她的玩笑話,他皺了皺眉頭。
知道自己的比喻失當,她輕嘆了一聲,經過了一家咖啡香四溢的咖啡座,她用手指了指,曾不凡點點頭,兩人一塊走了進去。
咖啡送上來之後,曾不凡並沒有馬上喝,他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啜了口咖啡,邱心美這個一向有話就說,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女人更加的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
「是不是……」她試探的問。
你到底有一個怎樣的婚姻?’他一直沒去問,故意去忽視這個問題,但現在他不能不問。
‘看過芭芭拉史翠珊導演的那部電影「浪潮王子」沒?’她淡淡的問。
‘沒有。’他沒有看過那部電影。只知道男主角提名去年奧斯卡的最佳男主角,只是沒有得到獎座。應該是部好片,但是他沒有看,不知道邱心美提到這部電影的用意何在。
‘男主角的母親曾說過一句話︰嫁個窩囊丈夫,就得過窩囊的日子。我的意思是嫁了個什麼樣的老公,自然就要過哪種生活!’她有些莫可奈何,眼中雖沒有火花,但是不像第一次那麼的充滿怨恨。
‘他窩囊嗎?’
‘他不是窩囊,但他也不是一個好丈夫。’
‘他哪里不好?’曾不凡這一次追根究底的問。‘不要說上次你曾說過的那些理由,說些具體一點的!’
‘具體一點的?’她一臉的茫然。
‘他打你嗎?’
‘他敢!’邱心美強悍的表情。‘我先拿菜刀砍他我?哼!’
‘他有外遇?’
‘就我所知他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精力!’
‘他有惡疾?’
‘當然沒有!’她翻翻白眼。
‘那我真的就不懂了!’曾不凡不知道女人要的是什麼。‘你說過他不抽煙、不渴酒、不賭博的,好像什麼缺點都沒有!’
‘誰說的!’她立刻反駁。‘誰說他沒有缺點?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心里沒有我!’
‘他要上班,他要讓一個家溫飽,他要和別的男人競爭。你不用上班,你不知道現在社會冷酷、現實的一面。
他不打拚、他不花時間在工作上,你叫他如何在公司站住腳?’曾不凡有些生氣的說。
‘你干嘛幫他說話?’邱心美的表情一變。‘我並沒有強迫你一定要和我們母子在一起,我們不是你的負擔,更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管我們的。’她起身作狀要走,一副怒不可抑狀。
他也立刻拉住她,用眼神哀求她坐下。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夫妻——你的婚姻是不是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他解釋他問話的理由。
她坐了回去,表情一緩,但是對他的新問題,她卻也無言以對。
如果她真的對王定強沒有感情,如果真的對他們的婚姻不存任何希望,那她早就會想盡辦法離婚了。她也不是完全不愛王定強,只是對他的冷落,他的漫不經心,他的滿不在乎,叫她咽不下那口怨氣。
家中始終只有她和皓中。兒子是可愛,是她的命根子,但是天天哄帶下來,一天從早耗到晚,她也會失去耐心,也會受不了。她需要丈夫的輕聲細語,需要丈夫的輕憐疼愛,但是她什麼都得不到。
所以只有吵。
所以只有鬧。
所以只有冷戰。
她要怎麼回答曾不凡的問題?一切真的已經無法挽回了嗎?
看到她臉上的矛盾、掙扎、思考,他就知道邱心美對她丈夫還有愛,還有感情,否則她不需要想這麼久,臉上的表情也不必那麼的凝重。
‘你已經回答我了。’他說不出自己的感覺是悵然還是放松。
‘我……’她重重的一嘆。
‘你為什麼不和他開誠布公,好好的坐下來談呢?’
‘沒有用的!’
‘你試過了嗎?’
‘我——’
‘心美,說句不怕你翻臉的話,你一直只想著你自己的感受、你的需要、你的要求,你只想到你的日子枯燥,乏味,你想過你丈夫沒有?說不定他和你也是一樣的想法呢!’他不是趁火打劫或是落井下石型的人。
‘你……’」她不知道曾不凡的心是那麼的無私,那麼的寬大。
「中國人嘛!勸合不勸離。」他掩飾住心中的悵然,故作灑月兌的說︰「何況你們還有一個皓中,為了他,你們還有什麼好爭、好吵、好冷戰的?」
「可是你……」
「難道你對我……」
「不!是你對我!」她悲愁的一笑。「你對我難道沒有一點感情嗎?」
曾不凡垂下頭,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是假,但是他對她能有什麼感情?她是別人的老婆,皓中的母親,他能妄想什麼?或許一開始就是錯,他根本不該和她及皓中混在一塊。
我在……
有沒有答案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要他買單。
「我得去接皓中了。」
「明天要我去接他放學嗎?你不是要到台中去找一個朋友嗎?」
她想了一下。「不用了,我會趕回來。」
「心美……」
她已經起身,領先往外走,留下他付帳。曾不凡很無辜、很沉重、很冤枉的嘆口氣,怪誰呢?能怪命運嗎?還是他自己?
筆意列出了一張清單,故意選快要打烊的時間,林佳敏來到了「凡莉」平價中心,她不是沒有听到風聲,事實事上很多難听的話她都听到了。
她真的覺得很悲哀、很無助,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矮人一截」,曾不凡寧可去追一個已經有小孩的已婚女人,寧可和有夫之婦「混」,卻不肯正眼瞧一下她這個「良家婦女」,問題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