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此刻經過的都是些不太想趟渾水的日本人,又加上這幾個男人看起來頗溫和的,看起來還真是挺像三男一女在打鬧。
「我不是!你放開我!少楓!少楓!」她用中文叫著,同他們拉扯著,急著想要掙月兌,大聲叫著。
但哪里還有言少楓的影子呢?
完了……
她心涼了半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一只大掌從後頭伸來,用力攬住她削瘦的肩膀,便往自己的懷里帶。
項茗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被搭救了,心神未定地抬頭,然後望著臉色很難看的言少楓發愣。
而因為這樣的情況不在那幾個男人的預料之中,一時間也還反應不過來。
言少楓沒說什麼,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摟著微微顫抖、步伐不穩的項茗往回走。
「欸欸,你做什麼啊你?」
三個男人看到好不容易要到手的獵物被抓走了,才猛然回神,仗著人多,向前跑了幾步,擋住他們的去路。
項茗窩在他懷里,有些怯怯地望著他。
言少楓如此陰騖的眼神是她從沒有看過的,他可以說是狂怒、臉色鐵青的看著幾個擋路的小混混。
「走開。」他用日文冷冷地道。
「別、別多管閑事!把她留下來!」
三個混混算準言少楓只是個突然冒出的路人,也仗著三個打一個綽綽有余,即使對于這個比他們高大的男子有些畏懼,還是提出戰帖。
「我說走開。」他的聲音里有著隱忍的怒火。似乎代表著︰這是第二次聲明,也是最後一次。
「就不讓……唔!」話還出口,領口便被往前拖去,然後迎面就是結結實實的一拳。
其他兩人看著被打倒在地的同伴,頓時傻了。原本就不是逞凶斗狠的料,又遇上這種出手不留情的角色,只能扶起鼻子冒血的同伴,跑了。
第九章
「穿這樣會熱嗎?」
飯店門口,一個可愛的小娃兒背著手,頭仰得高高的,用困惑又好奇的表情問著負責開門、站得直挺挺的年輕門房先生,形成一個有趣的畫面。
門房像衛兵一樣抬頭挺胸,不時要幫進入飯店的客人開門。
而他的眼楮卻還是忍不住往那個離地不到七十公分的小生物看去。
他其實有點舍不得讓小娃兒一個人唱獨角戲。
可現在是上班時間哪……
若大廳經理看到他怠忽職守,一定會炒了他的。
可是……可是……
這樣好殘忍喔。
雖然他听不懂小娃兒到底在說什麼,可是她那麼可愛……
唉唉唉……看這娃兒的頭仰得那麼高,脖子一定很酸吧,真可憐……
「錢錢賺得多嗎?」
小娃兒似乎不在乎人家理不理她,逕自問著。
誰叫爹地這麼不負責,把這位哥哥托付給她保管以後,就頭也不回地火速沖出去了咧?
雖然對方始終不願意開口,但她還是負責一點,招呼一下這位在冒汗、好像很煎熬的大哥哥羅。
罷剛咧,她和爹地才剛踏進飯店哩,就一起停住了。
「嗯?爹地,有人叫你嗎?」
「我也這樣覺得。」言少楓的眉皺了起來,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小娃兒歪著頭想著。「好像是項茗姐姐……」
她話還沒有說完,言少楓就將她交給門房,很快地說了句「麻煩你顧一下」然後就跑出去了。
「那有周休二日嗎?」
小娃兒不愧是國家未來棟梁之一,秉著不屈不撓的堅毅精神,繼續打听門房大哥的工作福利。
她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回應,不過門房大哥流的汗卻越來越多了。
于是她繼續——
「有傷殘津貼……啊,爹地!」
她好開心的喚著。
然後有些驚訝地睜大圓眼,看著一張閻王臉的言少楓,和他懷里像是受到極大驚嚇的項茗。
「欸?」她愣愣地看著不對勁的兩個大人。
爹地看起來好恐怖喔……
「要乖乖上班唷,掰掰。」
小娃兒不忘轉頭跟門房道別,乖乖跟上言少楓的腳步,拉住他伸出的手。
就只敢拉手手而已,不敢多問。
「寧兒你乖乖看電視,大哥等一下回來。」
言少楓先將小娃兒帶回他們的房間,將她抱上床,打開電視,順便開了包餅干給她。
「好。」
小娃兒識相極了,像個家教甚佳的小淑女一樣,點頭答應,望著言少楓摟著項茗離開。
啊……這樣就走嘍?
真不好玩兒,她還沒有看到精采的畫面耶……
「幾號房?」
再度進入空無一人的電梯,言少楓看著前方,冷冷地問著始終被他緊摟在懷里的項茗。
「二二0八。」
她小聲地回答著,怯怯地望著他力道不小地按下二十二樓的按鈕。任由電梯載著死寂往上,不敢說話。
她沒見過生氣的他……
應該說,她從不知道他是會動怒的。
她以為他對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她以為他喜怒不但不形于色,也不形于心。
但他發火了,而且是毫不留情的爆發……
二十二樓到了,電梯門叮地一聲滑開,他「挾持」著她出電梯。
沒走幾步路她的房間就到了,他向她伸出手,她遞上了鑰匙卡。
他放開她,刷卡開門,讓她先一步進去,然後跟上,接著砰地一聲甩上那面極重的門。
開始發飆——
「你們公司有什麼毛病,讓你一個人前來?遇到危險了誰要負責?」他終于對她說出完整的句子,以極度隱忍的語氣低聲問道。
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他沒有听到她的求救,或是他根本沒趕上,她會有怎樣的下場。
對方可是三個大男人啊,她敵得過嗎?
「不都是這樣嗎?」
項茗不敢看他,小聲地說著。
她緊抿著唇,滿月復的委屈和方才的恐懼讓她險些掉淚。
她的幾個秘書特助前些日子加班到一個個掛病號,誰能跟她來?
可……的確是她固執地認為只身前往就好了……
「你!」
言少楓氣結,可他本身就不是訓話罵人的料,又舍不得怪罪于受驚的她,只能憤憤地吐了口氣,往床上一坐。
你就是愛逞強!
你就是愛證明自己不輸給任何人!
結果到頭來呢?你得到的,有比你失去的多嗎?你有比較快樂嗎?
他在心底怒吼著,可這樣重的話卻說不出口。
包何況,他……什麼都不是啊。
他不是她的親人情人,憑什麼同她說這些?
「一個女人家晚上在路上走著……你不怕我都被你嚇壞了。」稍稍平復了一點怒氣,他開口輕聲說道。
他的語氣仍是不太好的,可至少听不出憤怒的意味了。就算有,也被他毫不保留的擔憂和關切所掩蓋。
這樣的責備,沒有人會不接受的。
而項茗那掛在眼中的淚水像失控一樣,帶著方才受的驚嚇和被責怪的委屈,開始往下掉。
「我又沒罵你,你哭什麼呢?」
他輕嘆了聲,滿心的不忍,可又真是好氣好氣她。
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女人,出去跟人家拼個「女強人」的頭餃做什麼?有任何意義嗎?
他一想起剛剛窩在他懷里發抖的她,一把火又險些沖上來。
項茗沒回話,站在他前面,逕自哭得更厲害,像是要將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疲累和壓力一起結算清楚。
這場景,還真像是他在訓她了。他再度嘆息。
「你父親留了那麼多錢給你,就是不希望你跟他一樣,在外頭為了錢而奔波,希望你能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結果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了?那些你所謂的證明,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把名為關懷的利刀插入她的胸口。
她豈會沒有這樣想過?
當她半夜回到家,面對著死寂的空間,她也常常不禁這樣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