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不是沒有耐心的人,但是現在他是愈來愈沒有耐性了。
台北的生活步調令人厭煩。
拍片的時候令人覺得乏味。
薛可梨叫人頭痛。
丙園上單純、沒有壓力、沒有煩人的事的生活令他心癢難耐。還有一個高芝琪,她使得生活時時充滿了驚奇,那輛重創的BMW還停在公寓的地下室里,他不想送修,他要永遠的保持原狀,留著這輛紀念品。
他想回到果園。
一想通這點,他立刻拿起電話,撥到小何的家里。他要趕快把手上的戲殺青,導演可以先拍他的戲份,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他要回果園。
幣上電話。「薛可梨!你听到了,明天一早我有戲要拍,往後的幾天都會忙得喘不過氣,我需要體力,希望你能早點讓我上床。」
「我可以陪你上床。」她不顧一切的說。
「別逼我說出難听的話,我不想傷害你!」
「我不怕你傷害我!」她帶著迫切的表情走向他「我是心甘情願的,不要承諾,不要結婚戒指。」
「薛可梨!」不是只有女人才會踫上性騷擾,男人也會。「電影圈就這麼點大,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不要搞的惡臉相向好不好?」
「你真的不要我?」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冰冷起來。
「去找要你的人。」
「你不後悔?」
「絕不!」
「你錯了!我會讓你後悔!」
「薛可梨!」他一臉累極、倦極、不想和她計較的樣子「只要你現在饒了我,離開這里,讓我安寧個幾天。我會感激你的!」
她拾起了她的手套,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憤怒和一股要報復的氣息;他一再的拒絕她,她也只能忍受這麼多,她要叫他嘗嘗一個憤怒的女人的威力,女人可用的武器多的是,而且是專門用來對付男人的。
她要叫他好看。
在趕了幾天的戲之後,雷遠中終于拖著疲憊的身心回果園。時間還算早,十點而已,他以為他會一眼就看到高芝琪,但是沒有她的蹤影,連他的弟弟也不見人影,問到吳嫂,吳嫂說三個年輕人跳舞去了。
不該有這種背叛的感覺。
但是他有。
不該有這種被遺棄的落寞。
但是他愁眉不展。
從何時起,他們三個人已經玩在一塊?已經成了一叫?跳舞!遠華在趕論文,他居然還有時間和精力去跳舞,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此刻雷遠中的心情是五味雜陳;他決定和他們耗到底,他不信他們能狂舞終宵,只要他等下去,總能等到他們回家,他們不可能跳到天亮吧?
遠華和莉芳不會,但是只要有高芝琪在,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終于在凌晨兩點的時候,他听到了車聲,是果園里的貨車,由窗戶他看到了三張意猶未盡、興高采烈的臉。他沒有出去迎接他們,反而攤開已經被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晚報,一副寧靜自得的樣子。
雷遠華帶頭進到屋內,一見到他哥哥,他既意外又驚喜。「哥!」
「嗨!」他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
盧莉芳對雷遠中點點頭。
☆☆☆
現在就剩高芝琪了;她瞅著他,似笑非笑的,沒有招呼,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樣子,看得雷遠中心中一把火沒處燒,不知道該拿她如何。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
「戲拍完了嗎?」
「差不多了。」
「你要待很久嗎?」
「你已經在趕我了嗎?」
瞧他哥哥這一副拒人于萬里之外的樣子,他決定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不要這會在老虎的頭上動土。「哥那我們去睡了廣’
「你們’?」雷遠中故意挑他弟弟話里的語病、「你們是誰和誰!」
「我的意思是我們各自去睡,分頭去睡,各人回各人的房間。」雷遠華不知道是什麼惹到了他哥哥,他只知道這會兒是走為上策。「哥!你自己早點睡了。」
「我當然會,我沒你們這麼好的體力。」
斑芝琪再傻也听得出雷遠中話里諷刺的意思;原本她對他是心存愧疚,她一直想向他說一聲對不起,但是給他這麼一激,她頑強、不受欺負的個性又來了。「當然!因為你老了!」
「芝琪!」莉芳低呼。
「芝琪!」雷遠華也一副要命的樣子。「你可不可以保持安靜,至少今夜不要開口?」
「我又沒有突然變成啞巴。」高芝琪沒有回房間睡覺的意思,她模模耳環又模模手環,好像她的精力還沒有發泄完似的。「為什麼不能說話?有什麼大人物在嗎?這兒可是民主國家、法治社會,你們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干嘛!我們是去跳舞,又不是去打家劫舍!」
雷遠華一副他選擇昏倒的樣子。
盧莉芳則希望這只是一場夢,雷遠中並沒有回到果園來,眼看一場戰爭又無法的避免,她要站在哪一邊?
「說得好!」雷遠中將報紙往茶幾上一放。「高小姐!可以和你談談嗎?讓你好好的說個夠!」
「就怕有人受不了刺激的又一大早就溜走。」
「芝棋!」莉芳扶著沙發的椅背。
「天啊!」雷遠華想掐死這個口無遮攔的小表,她為什麼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對什麼人說話,她難道不知道他哥哥已經有一觸即發的跡象嗎?
「遠華!莉芳!既然如此,你們先去睡吧!」
「哥——」
「放心!明天早上我還會在,至于高芝琪,我保證我不會失手殺了她!」雷遠中看著高芝琪,迎上她那副不在個他的眼神。「莉芳!你也不要睡不著覺,不會有打鬧聲,也不會有爭吵聲,只是談談話,你們去睡吧!我是說回你們各自的房間。」
偏偏雷遠華和盧莉芳都沒動。
「去睡吧!」高芝琪哄道︰「不要擔心他會把我怎麼樣,我不把他怎麼樣就不錯了。」
盧莉芳不該笑,但是她忍不住的掩嘴一笑,雷遠華也一臉極力忍住的表情;他們都不該擔心高芝琪,他們該擔心的是雷遠中,很可能在他還沒掐死她之前,他已經先被她給活活的氣死。
雷遠中也想實,但是想到他不該笑,于是他故意低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終于雷遠華和盧莉芳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寂靜的客廳中只剩下兩個主角。
「要說什麼?」高芝琪一副小太妹又像大姐頭的口氣問道。
雷遠中是有千言萬語,但是都不適合在這種狀況下說;他能告訴她說他受到她的影響、她能左右他的情緒嗎?他趕著把戲拍完回來這里是要看她嗎?他嫉妒他引己的弟弟,因為他弟弟顯然已經和她打成一片了,他卻還只是一個局外人!
「你說啊!」她已經不耐煩了。
「你帶壞了大家!」他沖口而出,明知道這個理由既荒謬又可笑。
「什麼?」她像要給他一拳。
「你知不知道遠華回來這里的目的是要安靜的完成他的論文,而莉芳則是回來陪吳嫂的,但是你每天帶著他們玩樂、跳舞——」
「不是每天!」她抗議。
「就算沒有每天,但是你不能否認常常吧?」他明明是在陷害她,遠華和莉芳都那麼大的人了,如果他們不想去,誰又能勉強?他只是在沒話找話說。「你自己沒有目標,搞得大家都和你一樣的頹廢!」
「‘頹廢’?」
「你忘了你是來果園做事,不是來度假的!」
要不是她心胸寬大,她現在已經吐血了,她居然被他說成這樣,一個沒有目標又頹廢的女孩!還會帶壞其他人,放著正事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