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寧兒妳才十九歲,日子還長得很,憑妳的姿色,就算叫男人把自己像香腸一樣一串串吊起來讓妳挑,他們也會甘願的。听二姊一句勸,千萬別輕易為男人掉眼淚,不值得的。」
「可是、可是……」言子寧嗚嗚咽咽地說︰「人家不甘心嘛……」
而且,二姊這是哪門子的爛形容啊?害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學長掛在豬肉攤的模樣了啦,嗚……
「寧兒,人家也有選擇的權力啊。」大哥好聲好氣地勸著,說了句很理性的公道話。
「可是他又不是不喜歡我,而是因為我的個性跟他理想中的類型相差太遠,他就不要我……」
「什麼?!」脾氣較沖的二姊、三姊聞言,齊聲叫了出來,也顧不得附近的幾株夾竹桃被嚇得瞬間謝去,杏眼圓睜地抓住小妹。
「他竟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臭男人?饒不得他!」
「寧兒,妳一定沒有善用妳的本錢對不對?妳只要撒個嬌、嗲幾聲,男人就會全身酥軟,隨妳處置了。」
「什、什麼是嗲?」吸著鼻子,言子寧問道。
其實她連撒嬌是什麼都不太知道,從小她就很少跟人家說‘我要抱抱’,大家就會自己搶著要抱她,甚至還會為此大打出手。
她也很少說‘我要這個,買給我嘛’,因為只要一個眼神,家人就會主動掏錢包了。
從小到現在,身邊的人都寵著她、讓著她,沒有讓她不順心過。
對他們而言,疼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欺負她?
所以,這個騙走她的初吻,還壓根兒不把她當一回事的學長,是言子寧第一次踢到的鐵板。
「寧兒妳別怕。」二姊馬上開口了。「下個月妳跟我回英國住,我把當初對付妳二姊夫的法子都教給妳,給他好看!」
其它姊姊們也點頭贊成,三姊、四姊也承諾偶爾到英國看看小妹,當二姊的助手,順便做點‘課外補充’,而大哥雖然覺得這樣子有‘殘害’國家少男的嫌疑,但仍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反正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是任由妹妹們胡來慣了。
這時言子寧終于破涕為笑。
她就知道哥哥姊姊們一定會幫她的,太好了,她這些姊姊們個個都身懷馭男絕技吶,早就該教教她了。
哼,言子寧在心中暗暗發誓,等到她‘學成歸來’衣錦還鄉之日,她一定會讓那個冷著一張臉裝酷的男人愛她愛到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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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太陽正大。
‘Lune’劇團外頭,一台深藍色的跑車快速飆進劇團的停車場,速度之快,讓輪胎與柏油路面發出了難听的磨擦聲。
這台車以非常高超的甩尾技巧旋轉了半圈,精準的停在停車格內,下一秒,車主開門下車。
砰的一聲將車門甩上,車子的主人緩緩吐了口氣,半倚著車身,抽掉鼻梁上的墨鏡,俊臉上盡是不耐。
‘Lune’劇團外頭,太陽很大,人的火氣……更大。
男人抿了抿唇,平日放蕩不羈的瀟灑模樣,被這幾天的煩心事給消磨得只剩下憔悴,常常抿在嘴角的勾人淡笑,如今也不見蹤影。
「鬼天氣。」
單遠嘴中嘀咕著,抹去頰側的汗,隨意往牛仔褲上一擦,一手半插著口袋,一手將背包瀟灑地甩在肩頭,走進前方的大樓中。
立春是過了沒錯,但是那也只表示可以高唱‘春天來了’。
夏天還沒到好嗎?
二十八度!這是哪門子的初春?
餅年不是要穿新衣、戴新帽嗎?
也不瞧瞧紅包袋上畫的兩個放鞭炮的小娃兒穿得多厚重啊!可是依這種氣溫,沒有打赤膊就不錯了……
不行!
一個突來的警告讓他停止了對老天爺的牢騷,更讓他滿臉驚悚地停下了腳步。
他怎麼可以這樣反復地嘮叨著呢?自己什麼時候也這般碎碎念起來了?該不會是受他那些可悲的家人影響過深了吧?還是說這種家族的不良遺傳悲慘地落到他身上了?
他不要啊!
單遠滿臉愁容地對著天空搖頭,學習古人只要無語就問蒼天的優良傳統,唉嘆著自身的淒涼。
記得五年前的冬天也是這樣不象話地熱,不過那時候的煩躁可比現在又多上好幾倍啊。
五年前,他誤把一個活潑聒噪的女孩當成自己一直想找到的憂郁夢中女神。
然而,當他發現事實不是如此時,卻已經無法將她從腦海中輕易地抹去,他的心沒有辦法遺忘她輕快的身影以及活潑甜美的笑容,明明這樣的女孩不是他的理想對象啊……
就連現在,他都無法強迫自己不去想她,真是淒慘,她明明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
「欸!導演!你來得正好!」
一進門,他的右手邊,七點五四公尺處,有人大聲地嚷道。
「嗯?」
單遠用低沉的聲音懶洋洋地應著,沒有回頭,徑自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心中的嘆息沒有斷過,一副筋疲力竭到快要死翹翹的模樣。
「你的電話!罷打過來的,還熱騰騰的唷!」
听到這番話的單遠,手中拿著的藍色資料夾,忽然以十分戲劇化的姿態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然後,單遠那瞬間轉為鐵青色,有如泡過福爾馬林的臉,緩緩地轉向那個高舉听筒,正發出元氣十足聲音的團員甲。
「你……說什麼?」
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字挾著殺氣,以萬馬奔騰、千軍擁沓之勢直逼向團員甲。
霎時風起雲涌、天昏地暗,世界末日降臨啦!
團員甲驚恐地瞪著眼楮,一手緊抓著電話筒,一手捂著嘴,全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冷汗嘩啦嘩啦地從頭殼流到腳底,像是頭頂三尺有蓮蓬頭似的。
對厚!導演有交代過的,說這兩個星期凡是要找他的電話,都要回答說他人不在……
糟糕,他怎麼忘記了呢?
慘了慘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好、好冷,導演的寒冰眼波好可怕啊……喀啦——他听到自己快要變成棒棒冰的聲音了……
對!昏倒!他假裝昏倒好了,假裝昏倒單遠就沒有辦法找他算帳了。
好主意!
「唷厚!導演!導演導演——」
就在團員甲思考著要以怎樣角度昏倒,比較不會腦震蕩的時候,團員乙很三八地一蹦一跳過來了。
團員乙在團員甲身旁落腳站定後,抬起手朝著單遠用力揮動,也以同樣元氣滿滿的大嗓門對他喊道︰
「剛才你二姊有打電話還唷,我跟她說你晚一點才會來——唉唷!」
話還沒說完,團員乙的腦門就挨了一下拳頭,兩眼一翻,直接往後倒去。
「啊炳……」團員甲收回揮出去的神拳,不住地干笑。心中暗忖著。(細明)自己揍昏這個蠢蛋,幫單遠省了事,應該可以將功折罪一下了吧?
但為什麼導演臉上的冰霜好像變厚了呢?嗚……怎麼辦啦?早知道就不要打昏腳邊的這個笨蛋,有人能跟他抱在一起發抖也好嘛……
「我記得我說過——」單遠咬牙切齒地開口,緩步走向團員甲,一直走到很近很近,幾乎要壓扁團員甲鼻子的距離。
一把搶過電話,惡狠狠地瞪著他,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似的。
「我記得、我記得,我想起來了……」
團員甲頓時膝蓋一軟,也管不著什麼膝下有黃金之類的鬼話,直接跪地求饒。
老天爺啊,救他這一回吧,他發誓吃飯的時候再也不把青椒挑掉了!
可能真是老天爺顯靈吧,單遠只是掄起拳頭,作勢要將他海扁一頓兼丟到外面臭水溝的模樣,並沒有真的動手,將搶來的電話往耳邊一擱,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