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嬋一走進她的辦公室就見到茶幾上的那一束花,花就擱在茶幾上,但是沒有插起來,她的秘書走了進來,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周律師!是李律師送來的。」
「李杭順?」
「對!他親自送來的,等了你差不多十分鐘就走了。」秘書抱怨的神態。「他一副高高在上,好有架子的模樣,看了叫人好不舒服。」
「不理他就是,反正他又不會常來。」
「他說他會再來。」
「那就等他來了再說,先把花給我扔掉。」她看著桌上的留言條,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人得罪你,花可沒有得罪你吧!」她的辦公室門口響起了李杭順的聲音,她和秘書都錯愕的一起回過頭。「這束花不便宜,全都是進口的,一束要一千元。」
「日幣嗎?」周依嬋恢復冷淡的說。
「台幣。」
「還好嘛。」她無所謂的一句。
「那能不能麻煩你的秘書把花插起來?」他說著,看著對他不友善的秘書一眼。「你的工作應該包括把送給你上司的花插在花瓶里吧?!」
秘書看著周依嬋。
「你去做你的事,這束花我自己來處理。」她柔聲對秘書說︰「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好,其他人的命令你可以不必听。」
秘書得意的反看了李杭順一眼,好似報了一箭之仇般的離去。
「你向來這麼縱容你的屬下?」他不贊同的說︰「有天她會爬到你的頭上,然後不把你的話當話,如果是在英國,這種員工早就被炒魷魚了。」
「這里不是英國,我怎麼對待我的秘書是自己的事。」她往她的大皮椅上一坐,交疊起雙腿,一副公事化的表情。「有何貴干?」
「和解的價碼提高了。」
「‘欣荃’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
「我們願意付十億。」
「那還是沒什麼好談!」她沒商量的拒絕。「我有一個朋友在地政事務所工作,知道政府在那塊地的附近有一個完整性的開發和計劃,很多財團也要到那里設據點,儼然就是一個新興的商業區,‘錢途’大有可為。」
「我並不想輸。」
他似乎在想另一個方法,一會才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十五億。這是我能談定的最後價碼,不能再多了,你可以勸勸你的當事人。」
「我會跟我的當事人提,不過他想不想接受我沒有辦法現在回答你。」
「我會等你消息。」
她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表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她這副始終距他于千里之外,始終不買他的帳的態度著實惹惱了他,就算對女人他做不到攻無不克,但是他鮮少看女人的白眼,周依嬋是名花有主或故作姿態呢?
周依嬋不是看不出他的懊惱和不服氣,但是一個人只要無所求,那麼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左右他或控制他,她現在就是無所求,所以李杭順的任何態度或是舉動都影響不了她。
她不要任何男人。
「你知不知道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我就一定能得到。」他有些炫耀的口吻。
「我不知道。」她玩著桌上的筆和立可白。「我只知道只要是我不想的,就沒有任何人能勉強我。」
「那麼我們是棋逢敵手。」
「不!是一定會有一方輸。」
他笑了笑,看看表。「和你說話真的非常有意思,我等不及看你在法庭上的表現,但今天下午我還有一個重要的Meeting,否則就可以和你多‘談’一會。」
「你時間寶貴,別浪費在無謂的談話上!」她暗示性的諷刺。
「晚飯呢?」
她有些輕蔑的一哼。
他的下巴抽緊,他不信她真的這麼的討厭他,就算他們是對立的一方,在法庭之外還是可以做朋友的,甚至更進一步的交往。
他發誓要查出她的敵意。
他發誓要瓦解她的冷漠。
他要找出她的秘密。
◇◇◇
潘家今天餐桌上的氣氛不象是在請客,倒象是在吃鴻門宴似的。
菜非常的精致、可口,而且色香味俱全,但是動筷子的人不多,大家都不象是很有食欲的樣子,只有潘憶敏一個人吃得起勁,無視于這種有些窘狀、風雨欲來前的寧靜,她似乎樂得隔山觀虎斗。
沈烈其實在外表和第一印象已通過了潘家大家長的考驗,他們的年紀和閱歷使他們在看人方面不會太離譜,他們看得出沈烈氣宇不凡,決不是泛泛之輩,除了眉宇之間那抹憂郁和深沉,其他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這更使他們擔心了。
以憶敏這個「不學無術」,成天在混日子的小女孩,憑什麼能讓一個如此杰出的男人向她求婚?這有點說不通,如果他是憶瑋的男朋友,憶瑋要結婚的對象,那他們會舉雙手贊成。
但是憶敏!
這實在很難令他們理解。
「大家吃啊!」潘憶敏招呼。「你們工作了一天不累嗎?不餓嗎?媽煮得菜有誰比得上,何況今天又全是她的拿手菜,如果你們不捧場,拿就太不給媽面子,沈烈!你吃啊!」
「我吃了。」沈烈為了證明,特別挾了一些牛肉到他的碗里。「真的非常可口。」
「有這種丈母娘師你的福氣!」
「憶敏!」潘中民喝止。「吃飯就吃飯,你咋呼個什麼勁兒,沒有個女孩家的樣子!」
「爸!這里又不是軍營。」
「你給我閉上嘴。」
潘憶敏伸伸舌頭,用觜型和沈烈交談。說她爸爸是她決定如此早嫁的原因,為了月兌離魔掌,早日獲得新生。
沈烈不想笑,但還是笑了出來。
他知道潘憶敏的心理,其實潘家的家庭很融洽,父母雖嚴厲,但是也是因為出了一個象潘憶敏這麼刁鑽又鬼靈精怪的女兒,如果她也能象她的兄姐們,那豈不是一個最完美的家庭了。
「沈先生。」潘母看著沈烈,平和的問道︰「听憶敏說你是一家公司的主管,你們公司是做哪方面性質的事業?」
「代理進口或出口、建築、工程,很多關系企業,也很雜,可以說是多角經營。」
「那你的工作量一定很重。」
「不會。」他看著潘憶敏。「其實我沒有跟憶敏說清楚,我不是主管,我擁有這家公司,平常我有一個部門和一群助理在負責那些計劃的推動和進行,我應該算是一個閑人。」
潘憶敏听了不但沒有雀躍的表情,反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完全在沈烈的意料之中。
「那沈先生是再娶了?」潘憶輝不太友善的問。
「不!我從來沒有結過婚。」
「為什麼?」這回輪到潘憶瑋。「以沈先生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會沒有結婚?」
「也許我是在等象令妹這樣的女孩。」
潘憶敏不知道沈烈是在說真心話還是只說給她的家人听而已,但是她都滿懷感激的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眼神。
「沈先生,你今年貴庚?」潘中民終于開口問。
「三十九。」
除了沈烈和潘憶敏,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楮,潘憶輝的湯匙甚至掉到了桌面上。
十九年的差距可不是一件小事請。在古時候,這甚至是一個輩分的差距,三十九歲應該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但二十歲榷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女孩,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可以維持住一樁婚姻嗎?特別是內斂、穩重如沈烈,而潘憶敏卻任性、霸氣,有些不可理喻。
潘中民本能的要拒絕這樁婚事。
但是沈烈說話了。
「潘伯父!我想年齡和一樁婚姻事有些關系,但卻不是絕對的因素,有愛的婚姻就能克服很多婚姻里不利的因素,如果沒有足夠的愛和了解、諒解,年齡相近、郎才女貌又如何?還是有可能婚姻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