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個飯。」他輕松的問,不把她的話放心上,也不怕再被拒絕。
很特別的,她投有馬上拒絕。
必子仲幾乎是喜出望外的。
「可以考慮一下嗎?」她問他。
「通常六至七點是吃晚飯的時間,我們六點下班,五點五十九分之前給我答復好嗎?」
她點點頭,露出了個淺淺的笑,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或者這是個開始,她必須考驗一下周杰仁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
必于仲的心情飛揚,他覺得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今晚應該能和蘇貞玲一起共度吃晚飯的時刻,他期待已久的事,鍥而不舍絕對沒有錯,他已經沒有再辦公的情緒了。
五點五十九分,現在不過是三點半。
多難熬的一段時間。
侯晶倫將批好的文件交給了秘書。
秘書沒有馬上離開,反而用一種若有所求似的目光看著他,好像想對他說什麼,但是又不敢開口似的,一反往日的精明,顯得有些怯生生的。
「還有事嗎?」他問。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你想提早下班嗎?沒關系。」他對她笑著。「祝你生日快樂,難怪你今天看來特別的不同。」
她馬上就嬌羞不已的紅了臉,她看起來不同是因為她正面對他?而他對她微笑著,她告訴他她生日的事,不只是為了听到一聲「生日快樂」而已,她希望他能邀她出去,當了他三年的秘書,他們好像還沒有一起單獨的吃過一頓飯,實在不像一般的老板和秘書。
但是他為什麼不開口呢?
侯晶倫不懂今天他的秘書是怎麼回事!!就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不必這麼——好像有點呆傻似的,他不是批準她提早下班下嗎?
「還有事?!」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她終于大膽的問,
「我要趕著看蘇貞玲他們公司的折扣案子。」
「不是要到下星期才做決定的嗎?」
「既然我有空就先看一下。」
他在拒絕她!
她很傷心又羞辱的想到。
侯晶倫只要蘇貞玲一通電話或是一到百貨公司來,他就可以排開所有業務,完全以蘇貞玲為優先,對一個沒結婚卻有女兒的女人,他卻能付出那麼多的關懷和時間,叫她實在不平。
她退出了辦公室,但是她的內心卻有如怒火般的燃燒,如果蘇貞玲是她得到侯品倫的阻礙,那她只有把蘇貞玲這個阻礙除掉。
是的!侯品倫是她的。
她要除掉一切不必要的阻礙。
必于仲替蘇貞玲開了車門,並禮貌的送她走到公寓的大門口。
「需不需要送你上去?你好像說你住四樓。」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今晚還愉快吧?!可以讓你稍稍的改變一下對我的看法了嗎?」他瀟灑的問她。
蘇貞玲不得不承認關子仲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伴,他風趣、幽默,很會帶話題出來聊聊,尤其是那些法國式的笑話,加上他對法國及歐洲各國那些栩栩如生的描述,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去過法國,流覽過法國的艾非爾鐵塔、著名的香榭大道、羅浮爆、凱旋門,那種感覺的確奇特。
她更發現他極有文學素養,對歐洲的歷史如數家珍,他提過他年輕時曾在歐洲各國間流浪了一陣子,美其名是尋找自我,但是實際上他卻把自己沉浸在文化氣息濃厚的歐洲,好好的修身養性了一番。
必子仲的確比普通的男人是多了些什麼。
她也真的改變了對他的某些看法。
「是改變了對你的一些看法,那又怎樣?!」她以一種平靜的聲音問他。
「表示我有希望了。」
「只因為吃了一頓飯,只因為改變了一些看法,這樣就表示有希望,那你日後失望的可能性一定很大。」
「你就是不肯讓我擁有一個愉快的夜晚?」他懊惱的說;「我本來想開開心心,帶著甜蜜的感覺回家的,你卻吝嗇的奪去我這種希望!」
「關子仲!不要小題大做!」
「今晚對你而言沒有什麼嗎?」
「我很愉快!」
「就只是這樣!」
「你到底希望我怎樣?」她忽然產生一種不堪其擾的感覺。「只是一頓飯,難道你還抱著什麼其他的想法嗎?如果這樣,下一次誰還敢和你出去吃飯,我到底該有什麼反應?欣喜若狂?以身相許?這里是台灣,我不知道法國女人的腦袋里想什麼,這里不興這一套!」
她誤會他了!
必子仲實在有理說不清,以往,通常是他約會的對象會再請他上去喝杯咖啡或睡前酒的,接下去則要看當時的氣氛和他們的心情、情緒、感覺,但蘇貞玲這會卻已經把事情透明化,叫他里外不是人。
是他失去魅力了?!
抑或是蘇貞玲真的對他不感興趣?!
「我要上去了。」她肯定的口吻。
「明天見。」他居然認命的口氣。
「謝謝你的晚餐。」
「我的榮幸。」他自嘲的答。
「法國菜的確不錯。」
「很高興你吃得來!」
她打開公寓的大門,很快的閃身進去,什麼都沒有和他再說,甚至是一聲再見。她邊上樓梯邊想,他現在的感覺一定很嘔,她不知道他在心里會期待些什麼,但是她什麼都不會給他,對一個男人即使有好感,自己也不必犧牲太多,,即使是「希望」。
她將鑰匙插進洞里,沒想到鑰匙還未轉動,門卻應聲而開,她面對的是周杰仁那張憤怒、質詢,而且不滿的臉。
「你可回來了!」他話里帶刺的問。
「你怎麼會有這里的鑰匙?」
「妮妮女乃媽給我的。」
「那妮妮呢?」
「在女乃媽那里。」
確定妮妮平安沒事之後,她對他那種態度也馬上火冒三丈起來。「那你來這里干嘛?!你沒有權利任意開我家的門,女乃媽也不該將鑰匙給你!」
「我是你女兒的爸爸!」他吼她。
「我可以否認這一點。」。她吼回去。
周杰仁要不是怕事情會愈弄愈糟,他可能已經動手打她了,有些女人就是需要好好的修理,他最受不了什麼女權至上的那一套,把女人弄得氣焰高漲,動不動就和男人唱反調,動不動就以「新女性」自居,蘇貞玲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
但是現在他必須忍。
「不談鑰匙!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看到了?」
「我就站在陽台上,如果你稍稍的留心一下,不會看不到我,我只差沒有砸盆花下去提醒你。」
「提醒我什麼?!」她將大門用力的一摔,即使要吵,也要關起門來再吵個夠,不必給左鄰右舍的人看笑話;「你是誰?你有資格管我嗎?我把妮妮安頓得好好的,你叫什麼?!」
「把女兒安排在女乃媽家過夜,然後和男朋友約會,你為什麼不干脆把他帶上樓,反正女兒又不在這礙事!」
「或許下一次我會!」
他的手已經揚了起來,但幸好他有足夠的理智沒有打下去.這一打下去,戰況不會比中東危機、波斯灣戰事遜色,蘇貞玲已不是六年前那個柔順、事事以他為主的女孩了,她決不會任自己被打而不反手。
「貞玲!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好嗎?」
「對不起!我心平氣和不起來!」她將皮包往沙發上一丟。「你也不是來和我談談的,你是來挑我毛病,你是來和我吵架的!」
「除非你告訴我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嗎?!」
「你是我的什麼人?」她直指他的胸膛。「我沒報警已經算你走運了,因為你一點立場都沒有,我的女兒姓蘇,你在哪一方面都站不住腳,你還想爭什麼?!擺什麼丈夫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