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她很快抬手點住他的唇,搖著頭,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我不要听他的事情,我不認識他,我的記憶里面也沒有他!我只知道你、只愛你……你說這些事情,是因為在意我跟他以前的事嗎?」
「不,不是的……」看到她慌張的模樣,他也有些急了,趕忙安撫道。
但……
是的,他在意,潛意識中他仍認為他搶了俊的女朋友,他更怕哪一天她突然想起來,想起與俊之間的種種……
那是他最深沉的恐懼啊!即使她在他的懷里,他還是無法將那樣的念頭,從自己腦海中剔除干淨。
「你不相信我嗎?」她的問句已經帶了些哭音。「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嗎?你也說了,那是‘本來’,所以就算我恢復了記憶,我和他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了……」
「我明白,我明白了。」看到她就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他心疼地將她摟入懷,舍不得看見她眼中的傍徨和驚恐。低聲勸哄著︰「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提起的,我不會再提起的。我當然知道你是真心的,我也是啊……」
她埋在他懷中,輕顫著。
她該怎麼告訴他?她知道這話題一旦提起了,便會是彼此的芥蒂,怎麼辦?她該怎麼辨?可是‘失憶的她’又有多少立場可以說服他,她早已不願再被過去禁錮住了呢?
想了好久,她才輕輕喚道︰「顥成……」
「嗯?」他低頭看她。
「我……」她怯怯地抬起頭,望著他盈目的溫柔,明白地柔聲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絕對絕對不會。」
這樣的承諾不知道夠不夠抵擋,他心頭那個永遠存在的疙瘩?
「我知道。」周顥成望著她,表面十分冷靜,但心頭卻在喧囂著,為她的慧心所感動。再度摟緊她,摟住自己唯一的‘擁有’。
因為感受到他寬了心,她也稍釋然了,摟緊他,頓時又是幸福滿溢的感覺。
她不願去想方才的不安,再也不去想了。
她只要記住此刻的幸福,且相信這幸福是永久的。
第六章
晚間九點半,點心時間。
韻涵打開冰箱,拿出早上做的黑森林蛋糕,小心翼翼地切了兩塊放在盤子上,又沖了兩杯咖啡,放上托盤,端著往書房去。
住在一起兩年多了,到最近,她才意識到‘同居’這兩個字的曖昧性──關上門來要做什麼事,可是沒有人有資格管的哪。
尤其他們這樣晚上同衾共枕的……
為什麼她以前都沒有注意到呢?
或許是因為一直到最近,這個‘家’對顥成才終于有了睡覺以外的其他意義,他待在她身邊的時間變長了,也變得不可或缺。
同時因為他開始視她為情人,讓她沉浸在愛情中,對他們之間那樣的親密也極為敏感,他的存在與否對她而言絕對是重要的。
他不在的時候,她能夠做的事情只有兩件,想他以及窩在廚房。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個性了呢?
現在的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將他置于腦中的第一位,其他的事情只能在後頭等著。
他說喜歡她烹調的食物,她便卯起勁研究各種食譜,從日本料理到法式餐點;從主食到甜點,全在她的研究範圍。
韻涵站在書房門前,里頭傳來周顥成沉著洽談公事的謦音──冷漠不帶一絲溫度。
外人對他應該是畏懼的吧?就像自己當初那般。
當初的她是怎樣也不敢相信,他會用那般疼惜的眼光看著她,彷佛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了她的模樣。
雖然他給了她絕對的專注,但並不代表他會把所有的公事拋下,時時刻刻與她在那兒女情長,他一向律己甚嚴且深具責任感。
而正因他不是一個放縱的人,所以一旦他失去理智,所帶來的震撼更是超越常人,就像是……那天早上的吻以及接下來的發展。
知道自己就是讓他失控的唯一原因,這讓她暗自欣喜……
她用托盤輕輕推開門,他正背對著她,似乎有些微慍地對電話那頭說道︰「我看不出這件事的困難在哪里,你們應該做的是力求補救而不是來跟我索取時間。這件事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帶人的能力……」
呀,果然有些不高興哪!
韻涵站在原地,決定不要發出任何聲響,等他談完話再向他撒嬌讓他消消氣。
別在此刻讓他一邊對著她和顏悅色,又一邊嚴厲的與下屬對話。
唔,手好酸啊!
她有些哀怨地望著他的背影,一方面希望他快些結束通話,一方面部又被他的強勢霸氣所吸引,希望一直看著這樣具有魄力的他。
終于,周顥成合上手機,轉過身,沒料到會看到正端著托盤,幾乎成了雕像的韶涵,方才的不悅頓時不知道上哪去了,他笑著走向她,接過托盤。
「怎麼站在那兒不動呢?」
她跟著他移動,有些無辜地道︰「你在生氣啊,我不好意思打擾。」
「我沒有生氣,只是不太高興。」將點心放在桌上後,他坐了下來,對她伸出手,一面繼續說︰「有些人,只適合被指揮,當分配幾個人手給他管理,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這種人只能當個盡職的小兵小卒,成不了大事。」
韻涵向他走近,讓他將她抱坐在腿上。「不過,能夠知人善用,是董事長必須要具備的能力呀!」
「嗯,但我還是希望能夠培育出多一點人才,希望能有一些比較有膽識、有能力的人出現。」
「有膽識?」她笑,白皙柔女敕的手點在他微擰起的眉上。「那麼首先要不會被董事長的冷臉給嚇跑。」
「我很嚇人嗎?」
她點頭。
當然嚇人了,我以前很怕你的哪!你不笑時的冷漠,像是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你在意一般,無情得駭人。
這樣的話差點從口中出來,幸好及時頓住了。
她一直很謹慎,每句話都在腦海中過濾一遍,絕對不可說出以前如何如何,以免戳破了她失憶的謊言。
「你每次談公事的時候,臉都好陰沉,像是誰不從你,你就要宰了他似的。」她笑著描述。
「哪適麼可怕。」他也淡淡的笑了。
望著他唇邊的弧度,她抬手為他抹去嘴角上些微的巧克力,輕語道︰「你應該常笑的。」
雖然他不笑的時候很有霸主的氣勢、很帥、很令人傾倒心動,但她更喜歡他那溫柔的一面。
唉,如果他的親和力再高一些,那麼迷戀他的女性同胞一定會更多吧?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才剛說要他多笑一點,但現在她竟然又希望他的臉一直沉下去,這樣笑容就只能給她一個人看了。
「為什麼?」他抓住她的手,貼近臉龐。
「你笑起來那麼好看,老冷著一張臉要做什麼呢?」
「除了你,沒有人值得我和顏悅色。」
哎呀呀,正中下懷!這不正是她所要的‘特別待遇’嗎?他竟然能為她如此輕易地承諾。
她偎著他,沒再說話,滿足地笑了。
沉默在書房中回蕩,但溫馨的氛圍卻沒有因此減少半分。
「這蛋糕很好吃。」半晌後,他才又道,同時叉了一塊喂她。「明明應該增重的是你,卻胖到我這邊來了。」
「我又不喜歡甜食,成就感對我來說比較重要。」
「真是這樣?」他斜睨了她一眼。「我瞧這盤子放了兩塊蛋糕,卻只有一支叉子,是不喜歡吃甜食,還是希望我來喂?嗯?」他問著,低首啃吻她抿著嬌笑的唇瓣。
「你、你嘴上有巧克力啦。」她笑著推拒他。
「那別浪費,一起吃。」他拉開她的手,硬是要與她的唇相觸,臉上盡是捉弄人的笑意。玩興一來,他干脆玩個徹底──揚手往她腰間搔去,換來她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