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自大、驕傲、跋扈,也許再加上「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溫柔」,但是好心?哼!才怪!
那個姓赫連的家伙和好心絕不可能劃上等號,
「要不是他,你現在應該還蹲在警察局里,等著你老爸去保釋你,然後殺,了你——不,他可能會先殺了你再保釋你。」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不會有下次的。」芷薏先是做了十分空洞的承諾,接著對陸凝香耳提面命。「香姨,今天的事拜托你保守秘密。」
「為什麼?你敢做不敢當?」陸凝香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跑去干這種壞事,我一定得告訴你爸,要他好好管教你。」
沒錯,養不教父之過,「黑臉」當然還是交給君漠北那老頭去扮。
「嗄?不行啦!」
「給我一個好理由,為什麼我該替你保密?」她迫問著。
芷薏立刻提出一個強而有力的「好理由」。「香姨,你不希望我回家之後告訴老爸,我今天在你這里看到一個既年輕又瀟灑的英俊小伙子,對著你不停的噴鼻血兼流口水吧。」
「芷薏!」陸凝香這下子可急了。「你明知道這不是真的。」
「我知道,可是老爸不知道呀。」她以嬉皮笑臉來回應。
她就怕這樣!陸凝香真的發愁呀。君漠北年輕時就是個醋缸子,到老也沒改變多少。他八百年前就一直想娶她過門,是她信守著承諾,不惜尋死尋活地堅決反對,他才沒有強求。
他們兩人不能結連理當然是有原因的,可是芷薏並不知情;這小妮子要是回去多嚼了舌根,引發那口醋缸子泛濫成災的話,只怕君漠北會用八人大轎來將她押回君家去。
「君芷薏,我警告你……」她氣急敗壞。
「你盡避警告你的。」芷薏歡歡喜喜地哼著小調,開始邁向大門口。「到時候就不知道老爸會听誰的。我回家去了,拜拜!」
真是做賊的喊捉賊!
「等等,你給我回來!」陸凝香的粉臉漲成紅色。「你怎麼可以威脅我?我真的會去告訴你父親,芷薏
★★★
「東方風雲科技開發公司」位于台北市的黃金地段,樓高二十二層的壯觀建築物聳立在敦化北路上,玻璃帷幕反射出夏日艷陽的輪廓。一至十二樓出租給別的企業團體,十二樓以上則是「東方風雲」所屬的辦公室,主管階層的辦公室更是被刻意安排在最高樓層。
二十一樓的大型會議室里,一票經理級以上的高級主管正在和時間賽跑。
四點二十五分了。
這場會議的主持人懊惱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專心。
「各位經理,既然今天討論不出個結果,我看我們暫時告一個段落,擇日再戰,如何?」赫連朔丟下戰帖,幾個爭辯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立刻大氣一喘,一個個癱軟在皮椅上。
赫連朔率先步出會議室,不甚愉悅地步入專用電梯。自己心神不寧的事實令他光火,尤其還是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一只潑辣小野貓的身影不時出現在他腦海里,揮也揮不去。
君芷薏,這只被他踏了尾巴的貓!
盡避他們有過激烈沖突,但當他們坐在車子里的那段時間,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刺激著他的嗅覺,那股清香不但嚴重干擾他的思緒,也鑽進了他的腦袋,在他的腦海里刻下她的身影。
她一直表現得很冷淡,幾乎是帶著怒意的,可是她有些地方深深地吸引著他;不只是她清秀的臉蛋,而是在傲慢的背後,她眼中那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又來了!
他懊惱地步出電梯,邁向自己的辦公室,他又在想那個野丫頭了,不爭氣的腦袋瓜呀,能不能維持十分鐘不要想到她?
「林秘書,麻煩你告訴司機,我要下班了。」他經過秘書的桌邊,語調淡然地吩咐著。
林秘書快速地抬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驚訝。「是的,馬上辦。」
真是絕了,她很少看見老板在六點以前下班。
兩分鐘後,赫連朔再度像一陣強烈台風似的刮出辦公室。望著老板快速走進電梯的身影,林秘書偷偷瞥見他臉上竟然掛著抑郁的表情。
上了車,他心情仍是不快。
「少爺,是不是直接回去?」前頭的馬叔問道。
他頷首。「回家。」
汽車開動,開始在車陣中穿梭。
五分鐘之後,他改變了心意。
「我改變主意了,載我到東湖去。」
「少爺?」馬叔對著後照鏡看了一眼。
他不確定的口氣不是因為自己有重听,而是訝異于主子此刻耐人尋味的神情。
赫連朔沒有回答,徑自陷入迷思。
他告訴自己,此行只是去見陸凝香一面,看看他們一家人是否為了昨天的小意外而掀起腥風血雨。但是下一秒,他放棄了這個毫無說服力的借口。
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心里真正掛念著的是誤入歧途的叛逆少女芷薏。
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他開始後悔。
他到底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會做出管別人閑事的舉動?
「少爺,前面的巷子窄,車子恐怕不好進出。」馬叔觀望了好一會兒。
「沒關系,我下車用走的。」他留下公事包,決定安步當車。「你在巷口等我就行了。」
既來之,則安之。好歹他也算是一名「苦主」,來看看偷了他皮夾的小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改邪歸正,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如此說服自己。
來到小坪數的公寓門前,他按了按門鈴,腦海中同時浮現一個有趣的畫面——芷薏看見來訪者是他,臉上鐵定會出現「結屎」的表情。
「來了。」門里傳來一個女聲。
努力按捺住笑容,他靜靜等待對方開門。
「是你!」陸凝香早有預感還會再見到他,但怎麼也沒料到會如此神速。「赫連先生,快請進。」
他猶豫了一會兒,並沒有進門的打算。「芷薏不在嗎?」
「她到補習班去了。」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終于想到要好好用功了?」
「是呀。」她咋咋舌,沒有繼續說明真相。
他要是知道芷薏在補習班專門教高中數學,鐵定會跌破眼鏡。
「昨天的事,你們夫妻倆沒罰她吧?」他想知道她有沒有面臨嚴刑拷打。
「沒的事。」她趕緊搖頭。「我們只想好好開導她,沒想過要罰她。」
「那就好。」奇怪,這真的不干他的事啊!
「呃……赫連先生,」陸凝香支吾了半天,不知該如何下逐客令。「你要進來坐一坐嗎?老實說,我必須去市場買菜,恐怕沒辦法招呼你。」
總之一句,就是來得不是時候!他擺明了是沖著芷薏來的,但是她不在,她當然不能引狼入室。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進去叨擾了。」赫連朔禮貌地頷首,紳士風度表露無遺。「我的車停在巷子口,如果方便的話,讓我陪你走一段路。」
「當然方便。」
陸凝香進屋提了菜籃出來,便和赫連朔一同步出公寓,朝著大馬路走去。
「你先生從事哪方面的工作?」他好奇地問她。
「我先生?」陸凝香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他呀,總是自喻是個小小的企業家。」
「想必他工作得相當忙碌。」赫連朔想到了自己。他也經常沒日沒夜地工作,日夜晨昏的種種自然現象一點也無法影響他的生理時鐘。
雖然他也堅持工作和休閑要分得一清二楚,然而他的休閑根本少得可憐。
「芷薏的父親是個很好的管理者。」陸凝香忍不住回想起擔任他私人秘書的那段日子。「惟一的缺點就是老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家里還是在公司,手上處理的是公事還是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