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仇步揚研究的眼神探索著她。
她閃到一邊,不讓他擋了視線。
她何必看男人看得那麼入神?在她臉上刮了一把,他調侃道︰
「你發什麼痴?」
「要你管!」她孩子氣的將下巴一揚。
他盯著她,心里五味雜陳。
早上她合著眼期待他的吻,他不許自己逾越。而她呢?她的期待,難道不是因為喜歡?他不禁懷疑了,她的心有多大,能喜歡多少人?
「唉,你不是他喜歡的那型。」他忍不住潑她冷水。
「哦?那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像姐姐那樣美麗溫柔的女生嗎?她想。
她急切的問句令他更為納悶,故將眼楮一掃,給她一個答案。
她跟著看去,袁璦齡在澡池里搔首弄姿。
「我才不信呢。」她失望的哼聲。
「男人的品味其實差不多。」他學她哼聲,認真的模樣存心誤導她。
「是你喜歡暗!」她酸溜溜的,瞪著袁璦齡問︰「對了,她什麼時候變成廣告明星了,她不是畫畫的嗎?」
「沐浴乳的廣告臨時缺角,璦齡的條件很適合。」他簡單的說。
她垮下臉,被刺到要害的難過起來,嘟聲說︰
「你就這麼干脆讓她拍廣告,我就不行……」
「不一樣。」他也板起了臉,心想︰如果決心不管她,她是不是就開心了?
「對!她身材好她漂亮,她能拍出最好的畫面,我條件差,只會破壞你的創意。」她的聲音顫抖著,鼻子發酸。
他懊惱自己,就是無法不管她啊!這麻煩是自找的。
看她委屈的模樣,他無奈的笑笑,學她扁起嘴,學她的聲音,逗她說︰「莊嫻淑,要哭回家哭喔,這里人那麼多,好丟臉喔。」
她又被刺了一針,效果卻完全不同。她大聲的反駁︰「誰說我要哭了?!」
他慢條斯理的接下話︰「昨晚是誰哭得淅哩嘩啦的,把我的毛衣都哭濕了呢?」
她鼻子紅紅的,眼眶紅紅的,最後整張臉都紅了,想著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糗樣,她跺一下腳,「都是你啦!」
輕易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他頓時覺得好輕松,瞅著她善變的小臉說︰
「我晚上到璦齡家吃飯你去不去?」
「不去!」她別開頭,十分不屑的。
「好吧,我自己去,吃飽飯再去海邊看夜景,然後租間小木屋等著看日出。」他說得充滿期待。
她心里掙扎了,眼珠子轉了轉,粗聲問道︰
「干嘛去她家吃飯啊?」
「人家生日咽。」他學她的口氣。
「誰沒有生日啊,干嘛這麼招搖?」
「你不去就算嘍。」
「誰說我不去啊!我要去,我就是要去!」她跳腳。
他眼底閃過流光,滿意的笑著,就知道她會有這般孩子氣的反應。
※※※※※※※※※
當晚,袁璦齡的慶生會改在仇步揚家。
莊嫻淑手里拿著小盤子,不停的將蛋糕送進嘴里,悄眼觀察著仇步揚和袁璦齡。
他們坐在一起,整晚談著藝術和文學,講的都是莊嫻淑陌生的專有名詞,例如,袁璦齡剛說到「科比意」,她問仇步揚喜歡「科布」的創作嗎?仇步揚竟然說了一堆建築、市鎮規劃和畫作的看法。
不就是一塊布嗎?莊嫻淑蹙著眉,越听越頭大。最後總算听出了一個結論,就是兩人都很欣賞那塊「布」。
她既泄氣又懊惱,雖然袁璦齡做作得讓人討厭,卻也頗有內涵的,不是嗎?
仇步揚笑起來彎彎的眼楮刺痛了她的心,她想不透原因,只清楚的感覺到,她多麼希望他對自己是最最特別的,但事實上,出眾的袁璦齡才是他心目中最最特別對待的人吧?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轉頭,對她挑挑眉。
「咳!」她忙捂住嘴巴,吃蛋糕也會被噎到!她閃避他的眼神,跟自己嘀咕著︰最近是怎樣嘛,一顆心老是怦怦亂跳!
袁璦齡停止說話,她看仇步揚的側臉,又看看莊嫻淑緋紅的雙頰,漂亮的眼瞳閃爍著警覺,猝然挨近仇步揚,撒嬌的說︰
「步揚,你沒有禮物要給人家嗎?」
仇步揚輕喔一聲,從茶幾下拿出一個花色典雅的紙袋,再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莊嫻淑跟著好奇的圓睜眼。
「哇,好漂亮喔!」袁璦齡揭開包裝,驚喜的揚聲。
是一條綠寶石墜子的白金項鏈。
莊嫻淑皺皺鼻子,他出手很大方嘛!
「步揚,你幫我戴上嘛。」袁璦齡像個小情人似的要求。
莊嫻淑眼楮發酸發痛的看他溫柔的為袁璦齡戴上項鏈,細心的幫她攏著長發。
「我去照照鏡子。」袁璦齡帶著一朵美麗的笑容,像小雲雀般奔進他的房間。
仇步揚旋即轉頭,對莊嫻淑神秘的笑著︰「我也有禮物要給你喔。」
「唔?」她黑著一張臉,介意著︰好像誰都可以進他的房間哦?但,他要送她禮物呢,她眼楮一亮!
他挪到她身邊坐下,從袋子里拿出另一樣東西。
頓時,她閃亮的眼楮失色了,錯愕地瞪著他手上的木制玩偶——一只小狽!連包裝都沒有,比起袁璦齡,她在他心里竟是廉價得可憐!
「怎樣?很像你吧?」他用小狽輕敲她的額頭。
「像我?!」
他把小狽放到她手上,獻寶似的說︰
「我在精品店的櫥窗看到它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你一樣,有種非買下它不可的沖動。」對他而言,這只三百塊的玩偶比袁愛齡那條價值上萬卻毫無意義的項鏈要珍貴多了。
她瞪著木頭發愣半天,突然認命了,像小時候委屈自己陪襯姐姐的心情一樣。她嘆口氣,自我安慰的說︰
「謝謝你喔,狗忠實、可愛,勉強算贊美吧。」
「沒錯,這還是一只沖動有余、思慮不足的小笨狗喔。」他沖著她笑,當初是她自己說當他的手下就像狗的。
她握起拳頭,失控的大吼︰「仇步揚!」
「干嘛?」他佯裝不知何事的,心里高興著。整晚看她呆愣在一旁,異常沉默的樣子,讓他很擔心呢。
她把頭扭向一邊,沉默對抗他的嘲弄。
他看她滿嘴女乃油像個小丑的模樣,忍不住好笑的趨近她耳邊說︰
「莊嫻淑,你知道你現在很像個小……」
又要說她像小狽了!
她橫著眉,扭頭想反擊,倏然撞上他貼近她耳邊的唇……
兩人怔了。
「步揚你看……」袁璦齡殺風景的跑出來,雀躍的聲音嘎然而止。
照理說,他們應該慌張分開的,但,他們在彼此眼中看見了不情願,緩緩的離開對方的熱唇,心頭的熱潮一波又一波的難以平復。
「你們?」袁璦齡瞪著他們。
莊嫻淑輕咬著唇,不知所措的重新端起盤子,拿叉子胡亂撥弄著蛋糕。
仇步揚輕咳一聲,極力想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怎麼都顯得不自在了。
「我要回去了。」袁璦齡擺著一臉的傷心埋怨和委屈走向門口,她相信仇步揚會急迫上來跟她解釋的。
「再見。」仇步揚回了一句。
袁璦齡扭開門,回頭看他坐著沒動,不禁惱火了,她怎麼可能輸給莊嫻淑?!
砰一聲。
客廳陷入一片沉寂。
尷尬的兩人坐在一起,秒針滴答滴答的繞不到牛圈,莊嫻淑就耐不住僵局的慌了起來。
她突然扭頭,「我——」」他也突然掉頭,「對——」
兩人同時將臉往後仰,往旁邊移位,各自以為保持距離、避免再次意外是對方想要的。
她懷里抱著一只小狽玩偶,等著他先說。
「對不起,剛才,咳,我不是有意的。」他誠懇的說。
她倏然站了起來,感覺就像從雲端跌了下來,心髒緊縮得讓她差點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