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儷心不甘情不願的掉頭出去。
「我們的帳該如何算?」康熙單刀直入,一副佔上風的姿態。
算了,懶得跟他計較,他的開場直接,想想回答的也干脆︰
「理當索賠嘍!」
「可以,你認為賠償金多少才合情合理?」
「嗯,我保守估計了一下,就五萬吧。」
「五萬?你確定五萬不會太多?」
「是你問我的耶?怎麼?你有意見不成?」她最怕婆婆媽媽的男人了,尤其是小氣巴拉型的。
「我沒意見。」他一派悠閑的伸長腿。「你很爽朗嘛。」
語意似乎認定她本該是個唆的女人。
「那當然,我錢想想是何等人物!」她自豪,算他有眼光。
「既然如此也不用多說了,你打算付現?或者分期付款?」
「什麼「。你沒搞錯吧?你要我付錢?」想想瞪大雙眼,非同小可的跳起來。
「都說好了,不是嗎?原本我只要求你一聲道歉,既然你願意賠償,我自然樂意接受。」
「說好你的頭啦!是你撞壞我的車耶,還要我道歉賠錢!這是什麼鬼邏輯?」她不打算。說她昨天才因為頭昏胸痛到醫院檢查,醫生建議她住院觀察幾天,很可能是那次車禍的後遺癥。
說她那輛沒安全氣囊的二手車,會讓她撞成內出血加腦震蕩是不教人意外的,問題是她沒興趣住院,也不打算讓他以為她矯情作態,她死了也不干他的事,但她的車必須由他賠償。
「以當時的狀況來說,我的車完全符合交通規則,違規倒車的是你,也因此釀成兩車的相撞,自然有權索賠的在我,我有權要你賠償我在精神上的受創。」
「見鬼了!你有什麼證據說錯在我?」
他這回不知又從哪掏出一疊照片,隔著茶幾遞過去。
「這就是證據。」
想想一把搶下。
原來,他那天猛按快門就是把當時的「車禍現場」拍照存證。
「幸好你撞上的是我的車,如果是人呢?」
想想把照片甩到桌上,聲音醞釀著火氣︰
「大律師,還想教訓我嗎?」
「只要你下次開車小心一點,我可以不追究。」說得好像天大恩澤似的。
「說得容易,請問我的車壞了要找誰追究?」
「這個問題恕我無能為力。」
「別以為你是律師就了,我就不信世上沒人能打敗你,大不了請法官來評理!」
「任何比我有理的人都能打敗我,我不怕敗仗,但我堅持為真理據以力爭。」
「說得很清高嘛,其實是狗屁!」她甩上背包,轉身丟下戰帖︰「咱們法庭上見!」
「值得嗎?為了你那輛破車,還得花大筆的錢打官司。」
她回頭,看見他不為所動的可惡嘴臉,她相信,這種人就算天塌下來也影響不了他。
「值不值得是我家的事,等著吧,我會不惜代價的打敗你。」
她厭惡他那欺人的自信。
「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現在我就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你連告我都告不成,根本別說在法庭上打敗我。當然,如果你想白費力氣,我也不會反對。」
「哼,謝謝你的提醒,偏偏我就是愛挑戰不可能,咱們走著瞧!」
想想擱下話,甩頭走人。
砰!好大的回應,她把氣全出在那扇門上了。
康熙宛如雕像的姿勢動也沒動,眼光從門上調到茶幾上的花叢。
數十朵的白玫瑰和一大叢的滿天星,極平常的搭配,清純嬌媚的花苞教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甄世儷推門進來,放了咖啡在他面前,滿臉柔情的靠坐在沙發的椅把上,貼近著他,抬手溫情的撫過他的俊逸眉峰。
康熙反射的擒住她的玉手,不留情的警告︰
「別挑戰我的原則!」
松開手,他無情的起身。
甄世儷望向茶幾上的花束。
為了討他歡喜,她使出了各種手段,然而,她終于認清了事實,想抓住他的心難如登天,哪怕只是想穩住當他地下情人的地位都不容易,他像天上的星高不可攀。
當他秘書一年多了,知道他縱橫情場,有過的情人難計其數。他看重她的能力,她也就憑著這點成為他的眾多紅粉知己之一,除了偶爾填補他難得的空閑,她似乎再無努力的空間。
「你究竟有沒愛過我?」她問。
「你很清楚我對感情的態度。」說得沒心沒肝。
「我想听你親口說。」
「我對什麼都認真,惟獨情感的事,從不強求。」他坐上舒適的皮椅,話里毫無情緒,翻開檔案夾,一臉的嚴肅。
「沒一個女人能例外嗎?」她追問。
他在做最後的忍耐,如果她再公私不分、牽扯不清,他會毫不考慮的請她走人。但這點容忍度他還是有的,半晌,才平淡的開口︰
「世上的意外沒人能預期,或者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個特別的例外,就看有沒緣分遇上了。」
她微愣。
她從沒弄懂他,在她眼中,康熙是理性的、有條理的,料不到他也會說出哲理、感性的話來。
既然有例外,她就有機會不是嗎?甄世儷重拾了信心。
讓她成為他的例外吧,她願意等待,她想。
然而,她還是沒弄明白,他口中的例外是建構在意外上的,如果他的生命有意外,絕不是已知之數,而是未迸出火花的奇跡。
她彎身收拾桌上的花束,那個花店小妹給她帶來一股莫名的威脅感,她要把這些花全丟出去,眼不見為淨。
康熙不經意的抬頭,出于直覺的說︰「把那些花插瓶留在茶幾上吧。」
她又微微一驚,他從不管諸如擺設的小事,盡避她極盡心力的討好,他也視而不見。留下這些花對他而言口,是不是有特殊意義?
***www.轉載制作***請支持***
「……拜托,我一天之內找了十三個律師耶,你相信嗎?竟然沒人敢接受我的委托!說什麼這種拿石頭砸自己腳的事他們不干,還說錯本來就在我!」
想想已經抓著听筒抱怨十分鐘了。
「我看他們根本是沒能力,原來海島的律師都是‘色大膽小怕鼠咬’,惟一有膽的偏偏就是那只惡老鼠!」
「康熙就是那只鼠嘍?」方楹終于有機會插嘴了。
想想的駕車技術她很清楚,自然不會火上加油。讓想想去告康熙,絕不是明智之舉。
「還用說,真是倒霉到家了。」
「既然自認倒霉就算了吧,你再這麼唉聲嘆氣就不像我認識的錢想想了。」方楹在那頭勸說。
「還說呢,你們個個出國逍遙去,就留我一個沒人理又沒人憐,倒霉不說,還沒人陪我、安慰我。」
「別說得那麼可憐,也不過是撞壞了車,生意差了點,你向來最會搶時間掙錢的,哪還有空顧影自憐?」
方楹知道想想其實滿敏感的,能讓她忘記孤單的方法就是轉移她的注意力。
「錢跑給我追,不覺得落寞也難。」
「哈!落寞?」方楹在電話那頭笑開。「你多愁善感的不像想想嘍!是不是被佟童傳染啦?」
「看我失意你很得意嗎?真是沒良心。」
「別想那麼多,時間自然很快就過去了。我打算這兩天去大血拼,說,你想要什麼?衣服?鞋子?還是……男人?」「什麼男人?」想想懶洋洋的問。
「給你帶個男人回去,讓你在即將來臨的冬天里有個溫暖的依靠,這樣也就沒時間多想多煩啦!」
「要男人我自己不會去找,香港人又現實又冷漠,個個視錢如命,不要也罷!」
「這樣不是跟你很配嗎?除了錢,看什麼東西都不帶焦距。何況,海島的男人敢要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