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刺耳的撕裂聲劃破靜謐無聲的辦公室,紙張漫天飛舞,如獅般的怒吼透過霧面玻璃門,對準門外的秘書而來。
「把陳崇德和他的小組叫進來!」
坐在門外的秘書,在關昊破口怒吼時,就已經嚇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雙腿上了油,趕緊跑去找人。
老板一發怒,全公司都要遭殃了。
秘書很快把人找來,整組人提心吊膽,手里抱著一堆文件,匆匆忙忙趕到,辦公室門還來不及關上,便听見咆哮聲,毫不間斷地沖著所有人破口大罵,整個辦公間的員工,紛紛縮起脖子趕緊工作。
「搞什麼鬼!客戶是這樣要求的嗎?把這根梁打掉做什麼?多事!」
「可……可是客戶要求光線要充足,所以就……」陳崇德畏懼地回答。
「你曉不曉得這根梁是做什麼用的?你仔細看過結構圖了嗎?這根梁也是主結構的一部分,你把梁打掉,萬一台灣再發生一次七級的地震,你想讓住在里面的人全死光是不是?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還是你不住在台灣,所以不知道台灣大小地震有多多?」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沒人敢吭一聲。
「總裁,那、那要怎麼做……」
「畫回去啊,你真的有那麼蠢嗎?」關吳氣得差點翻桌子,他怎麼會請來這麼蠢的人!「陳經理,你若想保有經理這個職位,以後結構圖最好看清楚點。」
「是、是,我知道了。」陳崇德連忙點頭,嚇得皮皮銼。
必昊卷起袖子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今天他穿著一套手工訂制的三件式西裝,高挺的體格讓西裝變得又挺又好看,男人穿西裝時是最好看的時候,感覺很專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而專心于工作的男人,更讓人移不開眼。
「現在……陳經理,客戶有指定室內設計師嗎?」
「還沒。」
「你去問一下客戶,若沒有習慣的設計師,或許他可以把設計的工作交給我們,如果OK,設計的工作就讓馬小姐接手,不過記得要馬小姐和你們一塊去,讓客戶當場看馬小姐的作品。」
必昊始終低頭審視手中的文件,沒听見陳崇德的回應,他抬頭嚴厲地看著他。
「你變啞巴了嗎?」
「不是……總裁,只是馬小姐放長假兩個禮拜,還沒到收假的時間。」
「把她叫回來。」這麼容易解決的事,有什麼好遲疑的,他低頭繼續看文件。
「可……可是……」
必昊立刻抬頭,「可是什麼?」
「可是馬小姐好像出國了,打去她家里時,答錄機上的留言是這麼說的。」
「你們先出去,把我剛才交代的事情先辦好,馬小姐的事我會解決。」
「是。」
必昊這句話簡直就像特赦令,所有人好比逃難立刻往外溜,就怕腳步稍一慢,會成為下一波的靶心。
必昊立刻撥了通電話到馬曉妞家,果真,她的答錄機上留有她出國玩十天的訊息,他立刻掛掉電話,再撥了一組電話找人,連續撥了幾通,他得到一組號碼,是國外飯店的電話號碼。
打到飯店去後,飯店總機立刻替他轉接房間,響了快一分鐘才有人接起,馬曉妞還來不及開口,關昊已經忍不住破口大罵。
「該死,馬曉妞,你馬上給我滾回台灣!」
(喔——別喊得那麼大聲,我耳朵快聾了。)馬曉妞在電話那頭哀叫。
「馬曉妞,我有沒有說過,不管你放短假、長假,都要和公司保持聯絡?你死到馬來西亞去做什麼?」
她愣了愣,立刻不滿的嬌嗔道︰(度假啊,你畫設計圖畫太多,腦子燒壞了是不是?)
「馬曉妞!」
她將話筒移遠,直到咆哮聲稍歇才又移回耳朵旁。(堂哥,你好好用講的,還是能讓我知道你在生氣,不需要用吼的吧!你這樣吼,小心喉嚨喊啞了,我的耳朵也會聾掉。)
必昊咬牙切齒,手里的鉛筆被握得緊緊的,幾乎要折斷了。
「馬曉妞,立刻、馬上,坐飛機回來台灣,我有案子要交給你。」
(不要啦,我飯店訂了十天,還有三天才滿,這家飯店因為是俱樂部型式的,房間好貴喔,而且我回程的機票也確定了,現在回去很浪費耶。)
「你就不怕被我揍?」
(是會怕啊,可是……我覺得錢比較重要,所以就抱歉啦,堂哥,恕我拒絕你羅。」馬曉妞打算掛斷關昊的電話,真不知她打哪來的膽子。
「馬曉妞,你要是敢掛我的電話,這輩子就別讓我再看到你。」
(我好怕喔,堂哥,可是……我比較怕沒錢。)她假裝很害怕。
必昊手里的鉛筆啪地一聲斷成兩截,氣得額際開始隱隱作痛。「你回來,我補你損失的錢,再去航空公司訂一張回來的機票,今天晚上我就要見到你,你今晚如果不回來,就一輩子都別回來。」
(好壞喔,堂哥,不過……因為我的假是兩個禮拜,提早回來可以,你要補我假,而且要算加班費喔。)
「你簡直是趁火打劫!」
(好說、好說,你明明知道我視錢如命嘛,有錢好辦事羅。)
「快點回來!」關吳憤怒地掛上電話,胸膛劇烈起伏,氣得猛喝冰水。
電話在這時又響起。
「什麼事?」
(總、總裁,有位喬小姐找您。)
必吳皺眉,猶豫了下,「讓她進來。」
第六章
喬魚兒踏進辦公室,立即被里頭散亂到不行的景象嚇了一跳,四處看得到撕碎的紙張,仔細一看,那些紙像是建築設計專用紙,而足以容納十人左右的會議桌上滿是畫筆與專業工具,整個辦公室里,唯一堪稱整齊,未被髒亂「染指」的只剩靠玻璃窗的制圖桌。
必昊靠著桌緣,雙手交叉疊于胸前,手上還握著紙張,精工雕琢的五官上架著一副眼鏡……她沒見過他戴眼鏡的模樣。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來和你討論一下關于迷人與常樂的婚禮。」
必昊露出古怪的表情,「讓湍和仁他們決定就好了。」
「可是……可是迷人說要問過你的意見。」她知道迷人一直在替她找機會,可是也不用這樣啊。
必昊臉上的表情更怪了,「你要討論什麼?」
喬魚兒白皙的臉頰上泛起粉紅,躊躕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有話快說,我最討厭女人扭扭捏捏。」關昊性子一向急。
被他這麼催促,她臉上的紅暈更甚,兩片紅唇微微輕啟,小聲回答︰「迷人的意思是要我們當男女儐相,她已經把禮服訂做好,希望我們今天能到禮服公司去試穿。」
必昊嘴角微微顫抖,冷漠地轉身坐回位子上。「我沒空,我忙得很。」
他躲婚禮這種場合躲那麼多年,就是怕激起母親對婚禮的不當遐想,有一天會受不了,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逼他步入禮堂,所以他能避就避,生怕有個萬一。
母親和時家熟,肯定會參加常樂的婚禮,一旦看見他當男儐相的模樣,絕對受不了常樂結婚了,而他卻依舊游戲人間。
不行!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你去和她說,男儐相找湍或仁都可以,我很忙。」
「但是她說男儐相的禮服尺寸完全是以你的身材下去訂制的,你若不當,換別人,禮服也來不及做了。」
「別听她胡說,她哪知道我的尺寸。」那女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任何謊話都說得出來。
「可是她說她就是知道,而且還說她清楚得很。」喬魚兒露出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