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里拉出那條暈染的絲巾。
「你真的那麼喜歡這條絲巾?」
她一把搶過絲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
「我是不特別喜歡它,但是我的東西我就要討回來。」
望著他的雙眼如此堅定,在他心里激起不小漣漪。
他的笑,讓人從心底發冷。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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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積架車里,手里捧著從鴕鳥樂園主人手里接過的鴕鳥蛋,蛋殼鏤空成漂亮的圖形,她小心翼翼地抱住它,怕一個不小心就將手工精致的蛋殼給打破。
她轉頭望向窗外,越來越遠離人煙。
「你要載我去哪兒?」
「一個好玩的地方。」
車子彎進一處看似工廠的地方將車子停妥。
百衛門寶穗將脆弱的鴕鳥蛋用衣服包起來放在椅子上,下了車後她好奇地左右打量這個地方。
「這里是哪里?」有工廠特有的味道。「你帶我到工廠來做什麼?」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奇特的是她竟然忘了拒絕,任由他拉著她往里面走。
「這里是天堂。」
「天堂?」
「天堂,透明的天堂,每樣物品都是晶瑩剔透。」
她搖搖頭,他講的話太深奧了。
他對著她笑笑,笑意溫暖,充滿寵溺。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除了哥哥和管家爺爺外,從沒有人對她這麼好。
在她所處的世界里,充滿了仇恨與爭奪,哪怕對象是親人,也沒有人會互相關心。
握住她手的大掌,好熱好有力,緊得像在宣告他的主權。百衛門寶穗抬頭偷偷睨視他的側臉,他的臉剛毅有型,站在人群里,一眼就會被人瞧見。
他身上的衣服不過只是一套休閑服,卻無法遮掩渾身上下散發出的菁英味道。
他是那種站在人群頂端的人。
當百衛門寶穗看見有人捧著玻璃瓶從工廠里頭走出來時,她才明白這里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玻璃工廠對嗎?」
「你很聰明。」他帶她進入工廠里,一股熱氣轟地朝他們直襲而來。
「好熱。」外頭的氣溫已經不低,工廠里的高溫更讓人受不了。
她一喊熱,他便拉她走出工廠繞到旁邊的展示場去,一件件五彩玻璃制品精致地讓人眼花撩亂,她專注地看著成品,他但笑不語地看著她著迷的樣子。
半個小時過去,她終于看完所有玻璃藝術品,深深地為它們贊嘆不已。
「你很喜歡藝術品。」
兩人的身高差距讓她得抬眼看他。
「你不覺得很漂亮、很有意境?」
因為這里是觀光景點,所以會有許多觀光客來參觀,當然也包括小孩。
小孩子的嬉鬧聲讓曜駢皺起眉頭。
「很多人來這里都只是隨便看看,買個紀念品就離開,很少有人會像你一樣,那麼仔細去觀賞、品味每件作品的意境。」他拉住她閃躲兩名在展示場里奔跑玩耍的小孩,他無奈地搖頭。「現在的人只想生孩子,卻不負起教育的責任。」
「可能因為這里是觀光景點的關系吧!」
「這里可是充滿易碎物品。」他話才講完,原本在追逐的小孩便撞到展示柱,高高的柱子上擺放的大形玻璃鏤空盆搖晃了幾下,在眾人的驚愕聲中朝地板摔了下來。
「小心!」
第三章
「他沒事了。」醫生將手中的線剪斷後,安撫著百衛門寶穗。
從曜駢被玻璃盆砸個正著,玻璃廠主人開車緊急將他送醫後,她就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緊緊握住他的手,內心焦急地片刻也離不開。
「他有沒有腦震蕩?」
「輕微腦震蕩,最大的後遺癥是頭會非常痛、非常暈眩,暫時讓他在醫院觀察幾天。」醫生將手中剩余的手術線扔到垃圾桶里。「我替他打了麻醉針,三個小時後他就會醒過來,我們會暫時先將他移到觀察室去,你可以在那里陪他。」
「好。」
她無法想像,剛才那玻璃盆其實應該是砸在她頭上的,但他卻快一步擋在她上頭,以身體包覆住她,自己卻被厚重的玻璃藝術品砸個正著。
一想到剛剛驚險的畫面,她的身體到現在還會發抖。
曜駢被送到觀察室去,玻璃廠主人承諾會負擔所有醫藥費,畢竟人是在他的工廠里受傷的,而那闖禍的小孩,除了被母親罵哭外,似乎也沒有人想再去責備他什麼,至少他以後應該不敢在危險場所里亂跑亂闖了。
看他熟睡的臉,大概真沒三個小時不會醒過來,看樣子,今晚她得和他在醫院里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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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衛門寶穗手里拿著在便利商店買來的咖啡,原以為要熬夜了,沒想到推開病房門,卻發現曜駢坐在床上,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你覺得怎麼樣?」
「你沒事吧?」
她在病床坐下。「有事的是你,你的頭縫了好幾針。」軟綿溫熱的手掌在他額上模了模。「你頭會不會暈?醫生說你有腦震蕩現象,必須在醫院觀察幾天。」
「我沒事。」拉下她的手,他反而檢查起她來了。「你真的確定你沒受傷?」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保護到她。
他的關懷讓她眼眶溫熱,她深吸口氣拉下他的手。
「沒事,我就說了有事的是你,怎麼問起我來了……你頭會不會很痛?」她想去撥弄他的頭發查看,卻被他閃過,他反手將她按回病床上。
他搖搖頭。
「我們回去吧!」
「不行。」她將他按回床上。「醫生說了要在醫院觀察幾天,看有沒有後遺癥,怎麼可以回去?」
「我沒事。」
不顧她的抗議,他下床開始月兌病袍。
「你不要老是一意孤行,身體是你的,你一定要這麼漠視它嗎?」
「你也知道身體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知道它好不好。」在他說話的同時,已快速換下一身病袍穿回自己的衣服。
她拉住他的衣領。「衣服上都是血跡。」一大片觸目驚心的干涸血漬,她看了就腿軟。
「沒關系,回去再換。」他轉身握住她的手,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芒。「我們逃跑吧!」
「啊?」
她瞠大眼,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他拉著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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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由百衛門寶穗開車,要不是玻璃廠老板派人將車送到醫院來,恐怕三更半夜他們也叫不到計程車回去。
將車子開到飯店停車場,他卻阻止她,要她將車子開到飯店後的小坡上,她不解地照他的話做,車子來到早上他想強拉她進去的小別墅,車子在門口處停妥,她下車快步跑到另一頭扶他進屋。
屋內擺飾簡單大方充滿金屬感,非常的現代化,也非常干淨,除了一些應有的裝飾之外,並沒有太多雜物。
讓他坐在沙發上後,她開始專心地環顧四周。
「你是來觀光的嗎?」這家飯店有提供這種房間嗎?一旁的視听設備吸引她的注意力。
「嗯。」他意興闌珊地回答,躺在沙發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乘機拉回她的注意力。
「頭在痛?」她跑去倒了杯水,從口袋里拿出從病房順手帶出來的藥,這藥是他在昏睡時護士拿來的,因為他還在昏睡,所以並沒有吃,這下正好可以止他的痛。
「來把藥吃了。」
他將藥吃下,頭往後靠在椅背上休息。
「是不是很痛?」她跪在他身旁,輕柔地探探他的頭。「叫你別逞強,留在醫院里觀察幾天你就是不听。」
他攫住她的手,目光深切,盯得她連忙將視線移開。
「謝謝你。」她雙頰好熱。
「只要你沒事就好。」發絲黏在她頰上,他溫柔地撥開那綹發,柔情的讓她幾乎快化成一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