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起
J+新一季服裝發表會在眾人的掌聲中結束,連續幾天工作下來,所有人都累了,恨不得能馬上離開與「服裝秀」這幾個字有關的地方。
地上的椅子散亂、歪斜,還有漸漸離去的人聲……整個會場只剩工作人員在收拾善後。
在後台,模特兒將衣服換下讓工作人員統一收拾起來,那些衣服是樣本,幾乎都放在J+總部的展覽室里收藏。
「別忘了今天晚上的慶功宴。」羅琳高聲大喊。
模特各自離去,申佳倩背起大包包往停車場走去。
秀才剛結束,雷頡便帶著微笑靠了過來,在她身旁耳語一番,要她換下衣服後就到停車場來,說他有個驚喜要給她。她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換上的秀服,連和羅琳道聲再見的時間都沒有,就往停車場方向而來。
想當初她還很討厭他,甚至厭惡到極點,連和他的名字扯在一塊兒都覺得受辱;對于那夜在小湖邊他的溫柔告白,她都因難以接受而拒絕,誰曉得現在她居然這麼渴望見到他。
人啊,真的是話別說得太滿,省得自打嘴巴、自掘痛處。
申佳倩目光梭巡了下停車揚,很容易便瞧見雷頡那輛耀眼出眾的黃色法拉利,而他頎長俊挺的身影則背對著她佇立在車旁,手拿行動電話正在講話。
她突然惡作劇心一起,躡手躡腳地悄悄接近他。
「我明天回去。」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真夠洪亮,連她都隱隱約約還能听見他在講什麼。
申佳倩嘴角泛起笑花。
她明天就要和他一起回台灣了,到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晴茵她們解釋。
她腳步才往前跨出,而她的笑便隨之隱沒,藏在深深的淒楚里。
(頡,那天你說你在米蘭遇到那個男人婆,還好死不死的必須與她合作,結果呢?合作愉快嗎?)雷景棠嘻笑的追問,而他有力的聲音正由電話傳出。
「你想听實話還是謊言?」雷頡冷冷地回答。他不喜歡別人干預他的事!
(當然是實話!)雷景棠咽了口口水道。(你該不會是吃了她的虧吧?)听他的聲音,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太危險了。
「你認為我會吃她的虧嗎?」雷頡冷聲哼道。一派帥氣地揚手爬梳前發,亮黑的發色形成波浪般貼在耳旁。「她已經被我馴得服服帖帖,現在沒有我就不行了。」
他身子往後靠在車子上,撩起衣擺將手插進口袋里。「你欠我一趟埃及行,別忘了。」
(事倩還未明朗化,你似乎太有自信了點。)他都還沒「親眼」看見他摟著她的腰回來,他可不承認。
「你所謂的明朗化是指什麼?三天之內就抵達本壘算不算明朗化?」
話筒那頭傳來一陣曖昧的狂笑。(你和她上床啦?怎麼樣,滋味如何?)
雷頡不帶感情地回道︰「還能好到哪兒去,反正她也不是處女了,都一樣。」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繼續和她交往下去?)
一聲冷哼由雷頡的鼻頭噴出。「繼續交往?」已經沒那必要了。「你別忘了我當初是為了什麼才追她的,既然已經達到教訓的目的,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理由。」
(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點?)
「狠?我從不知道狠字怎麼寫。」雷頡無情地道,仿佛與申佳倩的感情都是假的。
(好自為之啊!)
「多謝你的關心。」他蹙眉睇著遠方。「我明天晚上的班機。」
(回新家喔。)
「知道了,我要掛了。」
(不多聊幾句嗎?)
「和你?」他雷頡發出鄙夷的笑聲。「省省,和你講電話叫浪費錢。」不讓雷景棠繼續鬼扯下去,他往上一甩便關掉電話。
「不知道狠字怎麼寫,我可以教你。」
雷頡聞聲迅速轉身,睇見在他身後的申佳倩,她的臉蒼白如紙,連那原該紅艷的檀口也褪了色。
申佳倩不敢相信雷頡對她的感倩其實都是假的,都是為了教訓她。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教訓她?
一陣刺痛由胸口傳來,她的心在抽痛,一陣一陣的,痛得她想哭!
雷頡站直身,漫不經心地將行動電話放進風衣里,瀟灑帥氣的他撥了撥前發。
「我等你很久了。」
他帶著溫柔的笑臉走近她,這張俊臉,現在看來卻令人覺得刺眼、討厭。
申佳倩後退一步,強迫自己冷漠以對。
「對于你,我只是一只該被馴服的動物?所以你決定馴服我?」她顫抖地捂住嘴,眨回盈眶的水霧。「你認為我沒有你不行?」
他不語,靜靜地看著她,那深邃的眼眸里含著些許不安。
「本壘……你何不來個全壘打,將球打到牆外,球棒甩了就跑!何必還留在這里等我,何必讓我听見那通電話?」為什麼心痛?她不要心痛!
連喬治都無法令她感到心痛,為什麼雷頡輕而易舉便能讓她如此難過?
「對,我不是處女!不行嗎?是不是在你們男人的觀念里,非得要有那層膜才稱得上是處女?」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啊!
淚水模糊了視線,滑過手背滴落在地上,椎心之痛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申佳倩頭也不回地奔離,想往世界最遙遠的角落逃去,躲開這股令人椎心泣血的痛楚。
雷頡挺直背脊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像在等著她突然回頭般,直到最後才一言不發地鑽進車里,亮黃的車如同一道極光,迅速沖出停車場,揚長而去。
第一章
台北郊區,兩幢雅致的花園別墅剛興建完成,此刻男男女女外加一群測量師正為了這兩幢房子吵得不可開交。
「陳先生,你一定要說清楚,明明合約上言明的建地是一百坪,加上後院、前院,還有前方道路一半、游泳池,總共坪數應該是二百坪整,為什麼測量師測量出來只有一百九十坪?」身著紅衣窄裙的申佳倩,叉腰跺腳、柳眉倒豎,一副再有人說一句不中听的話,她就要放狗咬人的模樣。
「那,等一下,要解決也是先解決我們的。陳先生,我們的合約上載明了是一百九十坪,為什麼現在只剩一百八十坪;陳先生,你最好交代清楚,否則我們不會那麼輕易就算了。」一名高大壯碩的男子怒氣沖沖地搶在申佳倩前頭,硬生生將她擠到後面去。
「等、等一等……」陳先生笑容僵在臉上,對于兩方人馬來勢洶洶,他有點招架不住,手擋在前,身子卻頻頻後退。
「陳先生!」兩方人馬同時叫囂。
「就是這樣,就是你們現在測量的這樣,少了的那二十坪被這里征收,拿去做公共設施了。」陳先生走到別墅後方,指了指一旁的「小型公園」。
那小型公園可真是小,二十坪能建出什麼公共建設?二十坪擺個溜滑梯就沒了。
眾人跟過去,看著那座小型公園︰,臉上馬上出現三十條黑線。
「你是要告訴我,我們那二百坪少掉的十坪被拿來造了這座……這座迷你小鮑園?」申佳倩臉色開始發青。
而肌肉男則已經開始扳手指。「陳先生。」
「別、別這樣,我也不願意,少了這二十坪我也很心痛啊!這樣好了,既然是我有錯在先,沒有和你們講清楚,大不了我以賣價各還給你們損失的那十坪的錢,這樣可以嗎?」陳先生面有難色地喃喃自語。「唉,誰教我必須把房子賣了,好籌齊醫藥費送父親到美國去治病,還得留些錢供他在美國治療期間使用,否則我何必做這種賠錢生意,到頭來還得賠二十坪的錢,唉!」
「佳倩,你看陳先生那麼可憐,他賣房子是要湊錢送父親到美國去治病,那我們是不是就這樣算了?」一名身著純白洋裝的女子拉拉申佳倩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