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劫機,她失去了親愛的好朋友;歷經這麼多,她覺得一夕間整個人蒼老許多。
她仍舊是這家航空公司的員工,必須和其他空姐一起服務乘客們下飛機;順著氣墊滑梯往下滑,有些乘客上了救護車,有些則只受輕微驚嚇。
站在一旁待命已久的航空公司高層人員連忙安撫受到驚嚇的乘客們,水火焰是最後下飛機的。
當她站穩後,便有人遞給她一條毯子,讓她披在身上,有記者趁著混亂想采訪她,最後也被警察隔離開。
「火焰。」
水火焰看著來人。「組長。」
「這次多虧你了,事情才沒有再擴大。」一頭灰發的男人欣慰地道。
「席格死了,還有愛倫、查爾斯機長、史密斯副機長……」
「我知道,公司會從優撫恤,你放心。」
水火焰點點頭。
「我特地來接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會兒回公司去,上頭要問清楚這件事的始末。」
「我才剛月兌險。」什麼爛公司!
「我知道,但是上頭很重視這次劫機事件,希望能夠從你口中得到更多的事情經過,這樣公司好對外發布消息。」
水火焰火大了。「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人看?我是個人,我才剛月兌險,你們不讓我休息就算了,竟然要我回公司去作報告!?」水火焰氣急敗壞地拉下披在身上的毯子甩往地上。「他媽的,我不干了!」
她氣憤地走開,不管男子在她身後如何大喊大叫,她不回頭就是不回頭。
媽的!一肚子鳥氣!
水火焰在不遠處看到和許賈站在一起的帝闋愬,他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加長禮車旁,和許賈等一干看似高官的人對談。
她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永遠只能坐經濟艙;而他永遠活在頂端,坐在頭等艙里。
兩個世界的人要如何在一起?他的世界她不懂,而她的世界他恐怕也不想懂。
他們之間的一切僅止于這場劫機事件,事件落幕,就該散了。
他又恢復她初見時的那張冷漠沉著的臉,就算臉上的瘀青再嚴重,仍舊掩蓋不了他天生的王者風采。
他不知和許賈說了些什麼,令許賈頻頻拭汗。
在他結束談話、轉身要坐回車里時,眼神卻不經意地瞟向她這邊;她以為他會走過來和她說些什麼,奈何他卻冷淡得仿佛互不認識般坐回車子里。
必上車門,車子緩緩朝她開來,她閉上眼不敢看,更不敢去猜測車子會不會在她身旁停下。
車子快速地從她身旁開過,沒有減速,更沒有停下來。
而她的淚水,卻不爭氣地流下。
她早預料到的不是嗎?他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那又何必哭呢?
水火焰傻笑地擦掉淚水,她真是笨啊!
「水小姐。」許賈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
「副局長。」水火焰想起飛機降落前對許賈的漫罵,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那時在機上這麼罵你。」
「沒關系,我知道你的壓力太大,不過很感謝你讓阿曼個等人繩之以法,沒讓事情擴大。」
她搖頭。「那不是我做的,我只負責讓飛機安全降落,至于解決阿曼個等人是帝先生獨力完成,功勞應該是他的。」
許賈點點頭。「水小姐,雖然班機已安全落地,不過調查局仍舊有些疑點要厘清,是否可以請你和我們回去一趟?」
「可以。」
「這邊走。」
許賈帶著水火焰走向一輛黑色轎車,在路上,水火焰有個問題不禁想問。
「副局長,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英國當局真打算轟下班機嗎?」
許賈聞言淺笑。「那是我胡謅的。」
水火焰錯愕。「為什麼?」
「那時你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帝先生又被擒,我想你那時肯定認為自己沒那個勇氣讓飛機降落,所以我才會騙你說英國當局要將班機打下,試圖讓你清醒一點,激起你的憤怒,好下定決心去做。」
水火焰輕笑。「副局長,你真的比我的朋友還了解我。」
許賈打開車門,在水火焰臨坐進車里之前道︰「我大學時曾旁修過心理學。」
「呵!心理學……」
劫機事件被大幅報導,但唯獨帝闋愬像消失了一樣,任何有關他的消息一則都沒有,這不禁讓水火焰感到奇怪。
為什麼新聞記者會連提都沒提到他的名字?按照常理,這種題材應該是記者們最感興趣的──甚過于她。
她曾利用職務之便想查出他的資料,但詭異的是,公司里並沒有他的資料,就連最基本該有的乘客資料都沒有。
她開始懷疑他的身份,是否尊貴到不能曝光其個人資料。
水火焰往後靠著椅背,將椅子蹺高,僅剩後頭兩只椅腳支撐在地面;拿著鉛筆的手不停晃動,呈現失神狀態。
忽然電鈴聲響起,她被驚醒之際,一個不留神,整個人往後倒去,狠狠撞擊地面,她尖叫一聲︰「啊──」
水火焰痛苦的扶著背狼狽爬起。「痛!」她牙一咬、深呼吸,電鈴卻不停地響著,門外的人顯得很不耐煩,連她都快被搞瘋。「來了!別再按了!」
她彎著身子不停揉著痛處,門一打開,她被嚇了一大跳,眼前只看到一大束的花,她驚訝地站直身子。
「這是什麼?」
「花啊!小姐,你到底要不要簽收?」一名黑人小孩極不耐煩地硬將花塞進她懷里,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喂──」她抱著這麼大束的花,根本站不穩,于是……「哎喲!」她又往後倒去。
誰送她這麼大的一束花?她又不開花店!
水火焰將花扔到沙發上,根本就是把兩次跌倒在地的事件怪罪在鮮艷又無辜的花束上。
她走到廚房去倒了杯冰水,走回來時順手將椅子轉個方向,雙臂枕著椅臂而坐,仔細打量那束花。
「誰會送這麼一大束?」她喝了口水。她有認識哪個有錢男人嗎?好像沒有。
難道是帝闋愬!?水火焰眼楮立即一亮,但隨即又暗沉下來。
「不可能的,不可能會是他送的,他又不知道我住哪兒,人又像消失了一樣,不可能啦!」她苦笑。
電鈴聲又響起,她走過去開門。「啊?」她錯愕地看著眼前。「這是什麼?」
「請問是水火焰小姐嗎?」
她被動地點頭。「我是。」
「我們是寵物店的,這是你的禮物。」寵物店的人指揮後頭的人將排放在地上的東西全拿進屋子里。
「等等。」水火焰皺眉。「你們是不是送錯地方了?我沒有訂這些東西啊。」
「這是一位先生送給你的禮物。」
「先生?」
「是的。」
「可以告訴我那位先生是誰嗎?」水火焰試探地問。
「不行耶,小姐!彼客的資料我們必須保密不能外泄,很抱歉。」
「這……可這些東西太夸張了,我房子里根本放不下這麼多的東西。」
「那可怎麼辦?」
「這樣好了,把它們全部放到後院去好嗎?」誰會送她這些東西?
送貨員來來去去,好不容易才將所有的東西放好後離開,而水火焰的煩腦更多了。
「天哪!到底是誰啊?」她都快抓破頭皮,卻仍舊想不出送禮的男人會是誰。
※※※
換好工作服,水火焰失魂地走進機棚里,忽然一陣口哨聲四起,她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那群和她日夜作伴的工作伙伴們正興高采烈的歡迎她。
「火焰!吧得好啊!」
「火焰好啊!」鼓掌聲四起。
「唉。」看到這些人和那架待檢查的大鳥,她就開始意興闌珊,全身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