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說得口沫橫飛又繪聲繪影的,好像她親眼看到皇帝老爺在她面前下了五封詔書還兼龍顏大怒似的。
香香嚇得趕忙去通知夫人,至少讓她先有個心理準備。
餅了晚膳時間,約莫西時,王爺與貝勒才一前一後的步出書房,神情看來相當疲累,兩人都心事重重。
也許只有這種時候,貝勒才願意與王爺關在一個屋子里這麼長的時間,談這麼久的話。
當貝勒回到房里,千羽像是睡下了,房里微亮的燭火像是特意為他留的。他走近千羽的身邊,靜靜的坐在床沿,有好多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她開口。雖然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但至今仍無法親口對她說出來。
可是不說,並不代表事情就不會來到。
「有很多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可現在不說,明天天一亮,望著你的眼楮我又會說不出來。」他輕撫千羽的鬢發,這張容顏他百看不膩,但知道再看也沒有多久了。
「我要離開這里一陣子,真的很對不起,說好要保護你的,對不起……」御風站起來想去吹滅煙火,就算只有一點點的光,也怕讓千羽睡得不安穩。
「你騙人!」千羽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就是不讓他走。
「我把你吵醒了……」御風驚訝于她的未眠,一顆心跳得疾快。
「我根本沒睡。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不算話?怎麼可以?」千羽一聲聲的控訴在夜里格外讓人心疼,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無所適從,夜晚總會讓她感到不安。
「你都知道了?」他刻意隱瞞了許久,她怎麼會知道的?
「別忘了女人的專長是捕捉八卦。」千羽淚流不止,這樣的八卦她多希望自己沒機會听見。
「我……」他想多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上。
千羽吸了吸鼻子,自從來到這個什麼清朝,她哭得太多了,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棄兒,不敢期盼什麼,自然也不會失望。但現在,越是依賴一個人,就會變得越來越脆弱。
還記得從前她的信念——這世界上不是非得有誰才行的,她蘇千羽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是現在……好吧,她只能拿身處的時代不同作為借口。在清朝,她可真的是在別人的地盤,沒有了御風,她什麼都不是,連要張身分證來證明自己是蘇千羽都不可能,要被殺人滅口然後毀尸滅跡,大概也不難吧……
「你在想什麼?」御風看她一聲不響的,就一對大眼楮望著前方,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個皇上的命令,你是不是不遵從不行啊?」她擦干了眼淚笑了笑,她不想象個小媳婦一樣。到此刻為止,她也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知道這個你懂不懂,但在我家鄉,這是必然的,聖上的命令,不得說不。」他無奈的揉了揉千羽的發尾。
他也知道,眼下他若就這麼走了,千羽的處境堪虞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這個家鄉我也是久聞大名的,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就像我的家鄉,男孩子去當兵也是一定要的啊,除非……你有隱疾……」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為什麼還要惹自己發笑,她努力仰著臉孔,阻擋眼淚奪眶而出。
「我沒有隱疾!」御風忙著撇清,想讓千羽相信自己是個完全正常的男人。
「你沒有隱疾就是我的不幸了……呵呵呵……」這抹笑容像是硬擠出來的。誰會希望自己的男人有不可告人的病,可有也不一定是壞事,起碼他可以留在自己的身邊。
好自私的想法!
「什麼時候走?」千羽問得淡然。既然走已經是定局,那至少要知道離分別的那一天還有多久。
「後天。」
「什麼?!」千羽沒想到會是這麼快。她不知道星帝老爺已經催了許久,她只知道在台灣,兵單來了也要好一陣子才會去報到。
「算了,你去吧!我會很努力讓自己不發生『兵變』的。」她轉過身子想爬上床去,卻硬生生的被攬住了腰,順勢跌進了御風的懷里。
「何謂兵變?」他的表情僵硬,似乎知道那不是個什麼好名詞。
千羽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今天也真的累壞了,好想睡。「就是在你從軍的時候喜歡上別人啦!」
御風听了臉色大變,比初聞軍令急召上戰場時還嚴肅。「我不準!不準你什麼兵變!」
「所以我說我會很努力讓自己不發生『兵變』啊!」這男人怎麼這麼ㄌㄨ啊!
千羽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她真的很想睡了。
御風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雖然不是第一天同房了,但他發現自己對于這張臉孔,是越來越割舍不下了。
***bbs.***bbs.***bbs.***
到了御風要上戰場這一天,千羽覺得自己的神經十分地緊繃,御風要她別去送他,要她留在房里,弄得千羽不太高興,嘴巴嘟到現在還在生氣。
「阿瑪,千羽就交給你了,孩兒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御風希望自己先跟王爺來個君子之約,但他並沒有把握,王爺是不是個君子。
「你就不必顧慮太多了,上了戰場還有得你煩心,你就安心的放手吧!」王爺意有所指的言語,讓御風有股不祥的預感,但也沒時間去多想了,這件事只好暫時放下。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發,千羽沒有出現,一個人窩在被里不願起身,直到香香敲了房門——
「他……走了。」千羽很清楚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夫人,你怎麼不去送送貝勒爺?」香香看御風貝勒騎在馬背上仍不斷回頭望,不知是不是想見夫人一面。
「我……我肚子疼。」千羽作勢捧著下月復。雖然這理由只是其一,不願見到分離的場面佔了絕大多數。
香香關心的上前。的確,夫人這好半天都不起身,不是身體不舒服是什麼?她怪自己粗心大意,貝勒臨行前還托她好好照顧夫人呢。
「不如我去給你請個大夫來,好嗎?」香香擔心的望著她,她看起來臉色是蒼白了些。
千羽听了連忙拉住了她,「香香,不用了,我只是……不過就是老毛病,沒什麼啦。」她左遮右掩的,不敢隨便移動。
「老毛病?那可就真拖不得了,我一定得去請個大夫!」香香不由分說的就想往外走,千羽拉不住她,差點跌下了床。
香香趕緊扶住千羽,不小心瞥見了那一攤血漬。「喔,夫人是月信來了,所以不舒服對嗎?」
千羽滿臉通紅,畢竟這東西給人家看到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夫人,你每次來都是這樣疼嗎?」香香發現她剛剛拉住自己的手是冰冷的。
「嗯,每次來都是這樣痛,不過被人看見搞得滿床都是血還是第一次!」
「那可不行,香香去給你熬些補藥,听我娘說,女人家若是月信照顧不好,那可是會影響生育的。」想起了娘曾經說過的話,更是不能小看夫人的疼痛。
千羽看香香又要離開了,現在她怎麼樣都要說了,「香香,你可不可以給我那個……就是那種防止血流出來弄髒衣服的東西?嗯,在我家鄉把那東西叫作是……衛生棉。」
「衛生棉?好新奇的玩意兒,我們這大家都用一塊布墊著,咱們叫它月事布。可我喜歡你們的名詞,听起來挺舒服的。」香香瞅著千羽,希望她再說更多一些,可是千羽只是無力的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