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洌心情深 第21頁

作者︰紀瑩

閻羅炙正以小提琴拉著西班牙作曲家法雅的「愛情的魔力——火祭之舞」,發絲在他專注地拉曲時飛揚著,火紅如焰,水藍色眼眸埋藏在長長眠睫下。

火焰突然旺盛冒起,轟地在壁爐中燃燒。吸引他的注意。

他停下拉弦的動作,走到壁前。

火焰中隱約冒著三個有別于人類的文字,閻羅炙的臉色瞬間黯沉,面無表情地看著文字明現、隱去。

握住小提琴的手緩緩放下,垂至身側。

第十章

冷風拍打著窗,房內昏暗的燈光照耀著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兒,也照耀了坐在床畔神色擔憂的男子。

閻羅洌愛憐地模著白柔涵柔細的五官,這張臉是他所深愛的,為了她,他不惜和父親對抗。

他忍不住低頭吮吻住她柔女敕的唇瓣,嘆息她的美麗、馨香;離開她的唇,他以拇指月復劃過她精致的五官,輕輕揉搓著。

迷蒙中,感覺到有人在撫模她的臉,白柔涵緩緩睜開眼,低喃了一聲,她憶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不要踫我!」她推開他,驚坐起身。

「涵……」

「也不要叫我!」她將棉被緊擁在懷中,借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涵……」

見她終于清醒,閻羅洌急切地喚著她,聲音里多了不安與急躁。

「不要叫我,我恨你!」

知道他是凶手,她才明確地知道一直以來自己對他的感覺是什麼。為何會是這種既酸又甜、互相矛盾的情愫。

「我恨你!你讓我愛上了你,愛上殺父仇人!」

在听見她的怨聲喝斥中有著愛他二字,他的心忍不住欣喜。

「你到底是誰?」她一張小臉露出了害怕的神色,這讓他的心不免一緊。

閻羅洌站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最後終于面向她。

「撤旦之子。」

「撒旦之子?」她愕然地說︰「我……听不懂,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撒旦之子。」她明了「撒旦」的意思,那意味著……他來自地獄,他不是人,而是惡魔。

而她卻愛上了冷血的惡魔……

「涵,別說你不清楚!」閻羅洌爬梳發絲,懊惱不已。「大家所恐懼的只是我們的名字,但那只是個名字、稱謂,並不代表什麼!」

「你,是危險、黑暗、冷血的代名詞,你們沒有感情——」

「我沒有感情?」他抓住她手腕,語氣有些悲憤。

他手的力道讓她倒抽口氣。

他眼中盡是痛苦,輕輕放開她的手,他柔聲道︰

「我愛你!難道愛不算是感情的一部分嗎?」

他的話敲醒了她心中的警鐘,轟隆地發出巨大聲響。「你……你說謊……」

「我說謊?」他現在多希望窗外飄起大雨、埋起起雷聲,好打醒她。

「你殺了我爸爸!」

「不!」閻羅洌抱住她,想趕走她對他的仇恨。「我沒有,我只是收了他……我只是收了他的魂魄。」

白柔涵抱住頭,不肯去听閻羅洌的解釋,一逕逃避。

「涵,拜托你理智點。」他搖晃著她,很怕她會就此失去自我。

她趴在他身上,吸取他身上的味道。原本不明的情愫在此刻才理情,原來,就叫「愛」,原來,她早就愛上了他。

在他照顧失明的她時,她的心早就靠著他而生存,早仰著他的鼻息活著。

在知道他就是殺父親的凶手後,她一時是難以接受的,所以她抗拒,抗拒一切和他有關的人事,抗拒去想他,抗拒奇怪的感情在心里翻涌。

現在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後,她卻更難以接受,難以相信兩人是生存在不同的空間,也難以相信這世界真有地獄的存在。

如果依他的說法,那麼,爸爸會是在地獄嗎?

不!她希望爸爸現在在天堂快樂的過活。而不是在地獄里受苦。

思及此她忍不住落下了淚。

靶覺到她怪異的舉止、突然間的安靜,他放開她,驚見她落淚,他心都抽痛了,以指月復抹去她頰上的淚。

「為什麼要哭?你知道每次你一哭,我的心都像要碎了一樣,好痛、好難受。」感情是讓人痛苦的,父親的決定是對的,只是他已深陷無法自拔。

「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拭去頰上的淚,安靜地生靠在床頭不去看他。此刻她的心好亂。

看著她良久,他站起身。「好,我讓你一個人靜靜。」

待他離開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淚水又再度決堤。

×××

白柔涵的心好亂好亂,她不知該怎麼辦!

閻羅洌的語氣好溫柔,柔到讓她的心揪痛,他的深情更讓她難以呼吸、胸口緊窒。

她到底該怎麼辦?白柔涵抱著頭,心中荒亂不已。

忽然敲門聲響起,她看著門板,心想該不會是他又折回來了吧?

她律忙拭去臉一淚水。

待來人開門進入,發覺氣息不是他時。她心中竟有股落寞感。

「你是……」

「我是洌的弟弟,我叫炙。」

白柔涵听聞著來人的嗓音和氣息,想像著他的面貌。

閻羅炙有著一頭火紅的發絲,身形比閻羅洌粗獷了些,整個人的氣質感覺大刺刺。

閻羅炙帶著一把價值不菲、造型和手工精致度極高的小提琴。

「你……你也不是人嗎?」她怯怯問道。

他扯出一抹笑,但在笑顏里並無任何愉悅。有的僅是表面的笑容。

「是。」

瞧見她眼中的不安,他緩緩道︰「害怕?」

她點頭,確實害怕。

「想听點音樂嗎?」

他仍笑著,只是笑中的不懷好意是沒人能看得出來的。

「好。」

閻羅炙將小提琴架在頸項邊,輕問︰「想!听什麼?葛利格的‘清晨’好嗎?」

她知道這首曲子很美、很柔。「好。」

閻羅炙開始拉出美妙柔和的曲子,猶如破曉時分,朝陽從白雲中升起,鳥鳴、花香,柔柔淡淡的,像雲朵般輕盈。

旋律悠揚,在空氣中寂送,白柔涵帶著微笑緩緩閉上眼,仔細聆听曲子的美妙,漸漸沉浸在柔和的曲音中。

許久後,當音樂停止時,白柔涵卻沒有醒來,唇角的笑仍掛在臉上。

閻羅炙朝白柔涵念著如咒語般的句子——

「塵歸塵,土歸土。」

×××

房門被沖破,閻羅洌望著床上的白柔涵,他不敢相信地走近床畔,看著她安詳如沉睡般地躺在床上,他覺得世界都在旋轉。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怒火紅了他的眼,他回身揪住閻羅炙的衣領,憤怒質問︰

「為什麼?」

閻羅炙毫不在乎地搖頭。

「你回答我,為什麼?」

當他在遠處听見炙的琴聲時,只覺胸口一陣刺痛,不安感立即狂卷全身。

「洌,你很清楚為什麼。」

閻羅洌放開閻羅炙,頹喪地跌坐在床上,他執起白柔涵的手,看著她的軀體一點一滴的消失,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忍不住大叫︰「啊——」

「洌,這是她的命。」

閻羅洌望著床上空無一物,全身血液跟著漸漸凝結。

「怎麼能……怎麼能……」

一旦取走魂魄,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連他都不清楚她會到哪兒去。

「她壽命終了,這是必經的過程,是父親親自下的命令。」

閻羅洌忽然起身。「我要去找父親,我要去問清楚!」

閻羅炙拉住他。「洌,你冷靜點!」現在去問,根本是去找罵。

「你要我怎麼冷靜!」他怒吼。

「你去找父親有用嗎?父親會答應你任何要求嗎?父親既要白柔涵的靈魂,他就不可能會答應你的任何請求。」閻羅炙深吸口氣,淡道︰「別忘了,你踫了父親視為禁忌的‘感情’,他沒處罰你已是大幸,你還想要求什麼?」

「他不能這樣!他不能否決我們需要感情的權利,他不能這麼冷血無情!」閻羅洌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他憤怒的抗議著父親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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