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呢?總經理決定將工程簽給哪家公司?」
「大林。」陳建民吶吶的說道。
「有錢人的思想果真和普通人不一樣。」林海華笑笑。
「我不是有錢人,你問我我也沒法回答你。」
如果將「恚徹」和「大林」兩家公司拿來相比較,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一間是國際性的建設公司,一間是南台灣的一家小鮑司,總經理的思考模式可真奇特。
林海華眼中閃爍著戲謔。「我也知道你不是有錢人,所以才沒問你,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是啦、是啦!反正我再多奮斗個幾輩子也不可能變成有錢人,行了吧!」
「我可沒說。不過你還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有錢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當的,除非你有個有錢老爸,或者被某個四五十歲的有錢老女人包養,否則想當億萬富翁?我勸你別妄想了吧!」
「喂,你損人也不是這樣損法,至少也得看在我和你同事多年的份上,多給我留點面子。還好現在辦公室里人少,要不然我不丟臉丟大了。」陳建民抗議道。
「說你需要找個老女人包養,又不是什麼多丟人的事,那麼緊張!何況,現在的社會是笑貧不笑娼,星期五餐廳不是一家開過一家,全台灣的牛郎甚至快追平舞女人數。」林海華吊詭的對著陳建民發笑,笑得他頭皮發麻,從頭涼到底。「喂,你哪天要是真想開了,到星期五餐廳做,我一定找幾個姊妹淘去捧你的場。」
「林海華,你正經點!」
「我是很正經呀!」林海華睜著一雙認真的眼楮。「我真的會去捧場嘛!哪怕一個小時要花上我一個月的薪水——」
「林——海——華——」陳建民吹胡子瞪眼楮的瞅著林海華,被她氣得雙頰泛紅,幾乎都快青紫了。
「好啦!」她不滿地嘀咕︰「我只是想盡點做朋友的道義,這樣也不對。」
「你這個人的思想怎這麼歪,居然勸朋友下海當男妓」
「不是男妓,是牛郎。」林海華認真的糾正。
陳建民生氣的喊︰「還不是都一樣!都是在『做』!」
「那可不一樣,至少牛郎听起來就高級點。」
「高不高級都是違法的事,我懶得和你說。」陳建民不理林海華,轉身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還是少和她在一起為妙。
況且,他還得把「大林」公司的評估報告打好呈交上去。
嫣紅楓樹林、潺流溪水和悅耳鳥鳴聲,落霞孤鶩的美麗景致竟無法吸引紅衣美女。
「你還是決定這麼做?」落葉知秋,林岳撿起一片枯老楓葉,拿在手里把玩。
紅衣女子並沒有回話,眼神遠遠地看著起伏山巒間漸漸隱沒的夕陽。
「當年或許是他的錯,但經過八年的煎熬……也該結束了。」
紅衣女子漾起一抹陰冷絕美的笑容,透過精致美目看著林岳。
「難道你還想繼續互相折磨下去?八年的自責還不夠嗎?」林岳害怕他最要好的朋友會就此迷失自己。
「或許你該問問,我這八年的傷痕是否縫補好了?可以原諒他『無心』的過失?」她嗤哼一聲。「或許讓我告訴你答案……還沒。那道深及髒腑的傷痕,幾乎可以說完全無法修補……你覺得呢?」
「仇恨並不是人生的全部,為什麼你硬要以報復為目標來鞭撻自己呢?」
「對你,仇恨不是全部;但對我,仇恨就是我的全部,是我到現在還能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動力。沒有當年的仇,現在的我應該是個擁有全世界最深情愛意的幸福的人;沒有恨,此時此刻你的談話對象恐怕早變成一座無語墓地。」
「妮可——」
「別說了,八年前決定這麼做,八年後你也別勸我停止。」她打開鮮紅色的車門。「況且,堅強如他,我不見得能傷得了。」
「妮可——」林岳急忙坐進車里,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勸眼前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妮可,她固執得連一句良言都听不進耳里。「妮可,听我說——」
「開車。」妮可笑笑地命令。
連淺淺的微笑都那麼令人發顫,她怎會變成這樣?林岳發動車子駛出,一路的下坡讓窗外景致飛逝得好快,幾乎看不清樣貌。
「听說工程由大林得標。」妮可將墨鏡戴上,開口。
「我還沒接到通知。」
「大概就這兩三天。」
「我非常好奇,為什麼他會舍恚徹這家國際級建設公司,而選擇名氣不大的大林?」
「今天恚徹的負責人如果換人,也許他會選擇恚徹。」
「就因為恚徹負責人的關系,所以他寧願選擇名不見經傳的小鮑司。」
妮可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今年商界的晚宴,我決定參加。」
多年來她刻意避開他所出席的宴會,在于她還不想這麼早和他正式面對面。
八年了,八年的時光夠他苟延殘喘,當然也夠她躲在暗處計劃一切。今年正是讓她所有計劃一一施行的恰當時機,她要一次潰絕他的一切、一切……
林岳不敢相信的問道︰「你決定參加後天的商界晚宴」
林岳的口氣惹得妮可大笑出聲︰「別那麼吃驚嘛!」蔻丹紅的指尖嫵媚地輕拍著林岳的肩頭。
「你真的決定了?」當她決定參加今年商界所舉行的晚宴,他知道自己已無力說服她蟄伏多年的報復決心;一旦她決定參加晚宴,就表示她已決定在今年展開復仇計劃。他很擔心到最後,受傷最深的會是她,他實在不忍見她如此墮落下去,但自己又無力勸她放棄。
「你很清楚不是嗎?」她不答反問的看著他。
他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擔心的情緒始終沒平緩過。「我還是只有一句話想提醒你,如果真決定如此做,那麼請你好好愛自己,別讓自己再受到更大的傷害好嗎?」
妮可平心靜氣,溫和的看著他。「我知道,謝謝你。」
林岳暗吁一口氣。是朋友,所以不願見她不開心、不願駁斥她、凡事順從她、照她的意思做,才會造就了如今滿懷復仇計劃的妮可;讓她一點一滴地將過去開朗、活潑無心眼的個性拋開。也許,他也算是她背後那雙改造的禍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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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思念讓尹是徹嘗到痛徹心扉的感覺,八年不見,她長大成熟,變得嫵媚動人;已不復是以往那個全身上下充滿稚氣的小女孩了。
當他踏進宴會廳的那一刻起,他以為他就要因窒息缺氧而死。天,他被她美麗容貌震懾得幾乎忘了呼吸。一件粉色系柔雅雪紡紗包裹住那玲瓏有致的美妙身段和溫靜氣質,嫣紅的淺笑嘴角深深勾動了他微揚、飄泊的心。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心意。原來,痛了八年、混沌八年的心原來只因她,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居然起源于……他愛她?
是的,他愛她,而且是傾盡一生的愛戀!
八年里,有關她的所有一切他全緊緊抓牢,不願錯過任何和她有關的消息;他躲在暗處關心她,八年的時間夠了。當她的身旁一再出現異性,親密地摟抱著她時,他真的受不了!他受不了她變質的性情,為什麼她會變得如此隨便?
尹是徹傷痛的閉緊雙眼,努力平復心中急切起伏的心跳;當他做好心理建設,再度睜開眼時,他發誓,他恨不得此時此刻能殺人。
她身旁突然出現的男伴竟能毫不在乎的摟著她縴細的腰,心中那股嫉妒酸潮像海浪般激烈翻攪。他無法視而不見——
「好久不見。」
「你好,尹先生。」妮可甜甜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