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她自己先前對于他的印象全毀在「相親」兩個字上,所以才會對于他這個人有了片面的成見,無法好言相對。
如果他真如她父母所說的那麼好的話,她何嘗不能夠靜下心來認識彼此呢?
「我想,或許我把這個案子看得太重了,所以之前在法庭上一直沒給過你好臉色看,所以——我對于我先前對待你的態度說句抱歉。」
「接受。」他自然是欣然接受,畢竟這是他們之間一個好的開始。
蔚紫綾笑了起來,「我們是否該重新自我介紹?」
「我叫藍駱,很不好意思的就是那個搶了你生意的人。」他沉穩地笑著。
迷人低沉的嗓音迷惑了她的心,就像上了癮一樣地無法克制自己不去親近他的一切,不去想他漾著笑容漣漪的俊秀臉龐和一雙久久纏繞她腦海中無法忘懷的眼眸。
「那我就是那個可憐的、被搶了飯碗的蔚紫綾。」
「這樣我們也算是重新認識,是朋友嗎?」
「當然是,不過可不準你下次再搶我的生意。」她柔聲的警告听在他耳里就像天籟之音,無形地牽引著他心緒的方向,迷失自我。
「絕對不敢有下次,保證不會有。」他怎麼還敢。
「那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他有些意猶未盡地緩慢掛上電話,甚至有些惱怒他們的談話時間竟那麼短暫,而且是在他們平心靜氣的「重新認識」之後。
「霜兒……」殷曼倩湊近衛霜的身旁輕叫。
從剛剛開始,衛霜這小丫頭就不安分得可以。
吃頓飯沒個樣,一口食物也沒看她放進嘴里過,只見她拿雙筷子在碗里翻來覆去,像玩泥沙般。
這種情形能讓他們一群人安心地吃頓飯嗎?
「霜兒。」殷曼倩再次叫著,手輕推了下,終于把精神恍惚的衛霜給推醒了。
「什麼?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天啊,她剛剛說了什麼?她吃飽了?!眾人莫不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她一顆米粒都沒塞進嘴里過就叫飽了,她吃仙桃了?「……等等,她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麼?」
代志大條!
「霜……霜兒,等等——」殷曼倩對著轉身離開餐廳的衛霜叫著,可惜,精神恍惚的衛霜哪會听見她可愛娘親的叫喚,早已消失在門後噦!
「霜兒到底是怎麼了?」
「你是她娘都不知道,我這個老頭子又哪里會知道。」衛皓淵跟衛霜吃起醋來了。
「你是怎麼了,閑著沒事又打翻醋罐子了。」
「別管我,反正我就是個閑人嘛!沒人會理我做了什麼吃了什麼?」他擺明了在鬧別扭。
「老大不小了還跟女兒吃起醋來,你的醋勁可真不小啊!」殷曼倩嬌嗔。
衛皓淵最是受不起她的媚功,早已癱軟在一邊,「誰叫你一頓飯吃下來,眼里就只有霜兒那丫頭的存在,忘了身旁還有人‘嗷嗷待哺’,等著你夾菜。」
「那是不是我不夾菜,你就不吃啊?」她白眼瞪著地。
「對。」
她輕手模了他一下,「你可真敢講,也不怕羞。」
「怕羞的話,我就不娶你了——」一句話講還沒完就又被殷曼倩捏了一把。
坐在遠處的武雋,鐵青著臉一句話也不吭。
衛霜的失常反應一刻也沒逃過他銳利的雙眸,說老實話,她痛苦,他比她好不到哪去。
一種難掩的苦楚在他的心中醞釀多時,那股淒然的感覺日以繼夜包圍著他的身心,那是一般人所無法理解的感受。
他到現在仍錯愕于她坦率的情感剖白,那份表白的沖擊力撞得他承受不住也承受不起。
在他找回以往對于感情的觸覺後,她的話更是震撼。
不是他想放棄,而是他從未接受過;不是他想逃避,他是沒立場去接受。
憑什麼?就憑借著遙不可及的身份之距?一場沒有結果的感情?
她對于他的愛或許只是一時的迷惘,她可能是將對兄長的愛誤認為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情愛,錯誤或許來自于她不成熟的心態。
武雋站起身默默地離開。
殷曼倩瞄了眼武雋的桌前,「武雋他也怎麼了?幾乎和霜兒一樣都沒吃什麼東西。」怎麼回事,兩個人都一個樣,像丟了魂似的。
「媽,你還搞不清楚嗎?他們兩個人都為了同一件事吃不下飯。」衛霆桀失笑。
「是什麼事讓他們兩個忘食到這種地步?」
「一件只發生在男女身上的事。」衛霆桀暗喻地給了殷曼倩一個詭異的眼神。
愛?!
殷曼倩震驚地睜大了瞳眸,不敢置信地用眼神詢問著衛霆桀,然而衛霆桀回給她的是個再肯定不過的答復,這下子她可確定了。
「這麼說,我們家又要辦喜事噦!」殷曼倩期盼不已。
「我看很難。他們兩個人還不太能確定自己心里所想的,尤其是武雋那小子固執得很,看來得有個人狠狠地給他來個鞭策,要不然他是死也不會往前跨一步。」
「那人選呢?」
大伙苦思良久,殷曼倩眼底忽然掀起一抹興奮之情。
「親愛的老媽,你想的該不會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吧?」衛霆桀狡猾地訕訕而笑。
「亞瑟!」
衛霜坐在陽台上,任冷風吹亂她的發絲,刺骨的寒風像針般刺痛她不再溫暖的心房。
看著一臉淒慟得叫人心疼的她,武雋有說不出的痛苦,心里的矛盾像翻滾的流沙,每次翻動都是痛。
「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
衛霜環抱著身子蜷縮坐在椅子里,卻不肯回他一句話。
他走到她的身旁,蹲了,「再不吃些東西,我怕你會病倒。」他伸手撥動她臉頰上的發絲,卻看見面無表情的蒼白容顏,她的身體冰冷得可以。
他的手掌包覆著她瘦弱細小的臉蛋,想借由手掌將身體的熱量傳遞至她的身上,一時之間他竟怕自己會失去她,恐懼的滋味比矛盾和自卑更叫人難受。
「霜兒……」他試著將她的臉轉向他,她卻硬是不肯。
久久之後她吐出一句冰冷的話語︰「如果你不喜歡我就請你不要將你的同情心用在我身上,我不需要。」
「這不是同情!」他氣憤,氣憤她竟把他的關心比喻成毫無任何價值的同情。
她仍然不看他,專注地凝視遠方,讓他好怕她會一下子就從指縫中消逝了。「你必須吃點東西……」他拉住她縴縴手腕,發現她竟瘦弱得只剩細弱的柔骨。
「為什麼?」她反問。
「為什麼?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他忿忿地抓著烏黑的發絲,惱怒地低吼︰「該死的因為你瘦得剩沒幾兩重!」
「那似乎不關你的事。」他不接受她,就不要處處關心她,讓她痛苦、讓她受折磨。
武雋緊繃著身體站起身,「他媽的!」他苛責地猛捶欄桿,一聲聲的撞擊聲撞進衛霜的心里,隨著驚嚇而顫抖不已。
早該知道愛上她是個錯誤,早先已不知告誡自己幾百遍不該愛上她,他沒資格,可是情感卻背叛他的理智,早已出軌,這是個不該發生卻又發生的嚴重錯誤。
他轉頭發現衛霜不停地顫抖,驚覺自己做了嚇到她的事,連忙柔聲安慰︰「對不起,我不該那麼沖動。」他抱緊她的身子,輕拍她的背。
他的柔語,震落了她眼眶中的淚珠,「為什麼?」
「嗯?」他握起她的下頜,「別哭——」以拇指月復擦拭著她頰上的淚珠。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為什麼你會不喜歡我?為……」
「我……」他無法言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行為又怎麼找得到話來令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