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氏醫院花園某處隱密角落,相同的地點,相似的場景。
項羽柔與左亦斯面對面凝望無語。而毫不意外的,在不遠處的某一叢茂密的杜鵑下,正躲著巫舞偷听的身影。
看著高挑優雅、氣質出眾且身材玲瓏有致的項羽柔,與同樣英俊修長、氣質斯文貴氣的左亦斯站在一起,看起來他們兩個人在各方面皆是這麼的相襯,仿佛天生的一對佳偶。
第二次凝視著左亦斯與項羽柔,巫舞又一次感受到他們是如此的相配,這樣的感受,一如當初她躲在花叢里,偷听兩人談判時的感覺一樣。
然而巫舞的看法雖然不變,但此刻她內心的感受,卻已沒了當初事不關己的灑月兌與自在。
她在第一次自以為的告白失敗之後,即便是企圖心旺盛如她,要提起再次告白的勇氣,也需時間培養。
她為自己再次告白的機會準備了很久,因為記取第一次的失敗經驗,在她自覺自己已經準備充份之前,她不願貿然采取任何打草驚蛇的行動。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在她自以為準備好了之際,事情逐漸出現變化。
巫舞覺得自己近來心情很差。
而造成她心情很差的原因有很多,但若真要歸究出前因後果,答案只有一個——項羽柔。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多心了。
因為在醫院里,不論她在什麼角落發現左亦斯修長的身影在他的周遭必然會找到項羽柔的影子。
一次、兩次、三次……當這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之後,即便是巫舞再怎麼樂觀,也無法將之歸于「巧合」兩字。
可她能怎麼辦呢?
于公,項羽柔是左氏醫院聘請的內科醫生,而左大哥則是醫院的負責人。
于私,項羽柔與左大哥有四年的同事之誼,且訂婚半年之久,眾所皆知,她是左大哥的未婚妻。
而令人頭痛的是,項羽柔主動與左大哥解除婚約一事,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知道。
而現在,她似乎想要和左大哥重修舊好了,該怎麼辦?
巫舞苦澀的想。
當目光掃至項羽柔姣好的身材,她忙著低頭、抬頭,眼神忙碌的來回在自己與項羽柔之間打量,並悄悄在心底比較彼此的胸圍。
第一眼,不信。第二眼再看,還是不信。第三回……連看幾次之後,她不得不認清事實,同時心底不免也小小的受傷一下下。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躲在花叢間,巫舞用只有自己听得見的音量小聲的說,然而她的語氣卻也掩不住酸氣沖天。
「說嘴巴,又不會比大姐的烏鴉嘴靈,論冷血,絕對及不上二姐的無血無淚,論對鈔票的熱愛程度,連那個騎牆三姐的邊都沽不上,說倒楣,也不如四姐的連發連中,當然比可愛,更是輸我一大截……」
巫舞一項、一項挑剔著項羽柔,硬是在她身上尋找出不成道理的缺點,並作出結論。
「我才不信左大哥那麼有智慧的人,還願意回頭去吃這一株又丑又難吃的老草。」
巫舞知道,她對項羽柔的批評,全都是身為情敵的偏見。不過偏見就偏見嘛,那又怎麼樣?
正所謂情敵見面份外眼紅,在她眼中,項羽柔曾經是左亦斯的未婚妻,且曾經毫不留情的甩了他。
基于上述兩項理由,她自認沒有必要給予項羽柔客觀的評價,她才不像左大哥那麼有風度咧!
可是不論是她的想法,還是她的觀點,永遠也不可能會是左亦斯的。
而巫舞心里更清楚,不論她在項羽柔身上找出多少缺點,她永遠改變不了一件事實——她曾經是左亦斯的未婚妻。
比起告白失敗,且被當成醉言醉語的巫舞,身為「前未婚妻」的項羽柔比她擁有更多的優勢,至少對項羽柔的告白,左亦斯絕對不會不把它放在心上。
而這樣的認知,讓巫舞越加覺得在這一場愛情的戰爭里,自己的勝算好低、好低。
然而也因為這樣,她下敢繼續躲著偷听、偷看左亦斯與項羽柔的二度談判,她怕啊。
她好怕啊!同為女性,她看得出這一次項羽柔約談左亦斯的目的,只是為了復合。
而她也清楚,如果左亦斯和項羽柔,這對俊男美女真的復合了,她那顆為了倒追左亦斯,而改造的超合金加太空陶磁鑄成,萬用不壞百變金鋼級的超級心髒,不會在第一時間內打回原形,再度變回少女玻璃心,且瞬間碎得滿地。
巫舞知道,自己還不夠堅強,才剛安裝上的超強心髒仍處于適應期,可能還無法負荷太沖擊性打擊的第一手消息,所以她扁扁嘴,鴕鳥地選擇逃開。
她悄悄退出杜鵑花叢中,然後從其他方向撤離。
她寧可等候結果出爐後,從他人口中得到結果,再決定自己該怎麼辦,也不敢躲在一旁,听候最直接的命運判決。
對峙期間,項羽柔不開口,而左亦斯也無話可說。
鱉異的氣氛在寂靜的空氣中流動,充斥在每一個角落,最後,項羽柔再也忍耐不住,她放低高傲的姿態率先開口說話。
「你,沒什麼話要說的嗎?」她問的還是那一句相似的活語,只是這一次,已無先前凌人的氣勢,反而摻入些許的苦澀。
在她的認知里,她都已經先低頭讓步了,難道左亦斯就不能也跟著退一步嗎?
然而左亦斯依舊無言。
說什麼?相同的問題在上一次兩人決裂時,她也曾這麼問過,而他真的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什麼才是她想听見的答案?
所以這一次他還是沒有答案,只能選擇沉默以對。
而他的沉默無語,亦如同上一次的結果,又一次激怒高傲的項羽柔。
「左亦斯——」她的嗓音不自覺的拔高數度,「你究竟要我怎麼樣?」他已經成功的逼得高傲的她先低頭開口了,還不夠嗎?
項羽柔逼問著左亦斯,也同樣的問著自己,為什麼至今她還是不忍心舍棄這段感情?
他的沉默與不解風情,已不是第一次惹得她怒火勃發、委屈難過,項羽柔不懂,為什麼他永遠學不會體貼、溫柔?
為什麼他不能將她擺在最優先的位置?難道她的條件不夠好嗎?為什麼左亦斯永遠做不到以她為重心?
沉默半晌,在項羽柔明顯的怨懟與不滿的眼神下,左亦斯緩緩開口,「我不明白,你究竟要我回答什麼?」
「不明白?!」她瞠目以對。
身為她的未婚夫,對她在感情上執著追求的目標,左亦斯竟只能回以一句「不明白」?
他究竟有沒有關心過她真正的需求?
「你到底知不知道?上一次,我為什麼會氣得不顧形象甩你巴掌?又是為了什麼拔下訂婚戒指,甩還給你?我放下我所有的傲氣,透過這樣激烈的抗爭,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希望你看到我對你的期望是什麼?。」項羽柔聲嘶力遏的吶喊著。
「為什麼身為我的未婚夫,你永遠看不到我的需求?以及對你的期望?為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為何在家世、學歷、相貌乃至于人品才學各方面,皆堪能與她相配的左亦斯,唯獨在這一點達不到她的要求?
「為什麼你就這麼自私?這麼冷漠?從來就不肯花一點心思在我身上,我是你的未婚妻啊!為什麼連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為什麼你從不肯主動關心我?體會我的想法,主動了解我的需求,而是等我的不滿累積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她覺得他讓她無比委屈、難過、傷心……
她覺得自己為他付出那麼多,為了他,她甚至放下她的傲氣,打破自己的慣例主動開口,化解兩人之間冷戰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