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丟下話便要走開,但才踏出一步,身形卻莫名不穩的傾向一側,加上此刻她又在樹上,所以很自然的她又要摔下樹了。
花舞蝶還沒哀嘆自己的倒霉,一雙手臂及時出現,如同第一次的相遇,她又投懷送抱的跌入慕尉羽大張的懷抱里。
老天爺怎又來這招?她揉著撞到的額頭哀嘆,沒注意到其實是有只手扯住了她的裙襬,才會發生這一事。
慕尉羽一臉的關心問候,「疼不疼?」
「我沒事,感謝相救,我要走了。」
他放在她腰上的結實手臂抽緊,「別急,妳這模樣就像是落荒而逃,不就證實了我說的話是真的,這樣我有了目標,明天勝敗就會倒轉過來了。」他得意一笑。
抬頭看著他,花舞蝶有恃無恐,「即便你知道我是女扮男裝,那我用的肯定不是真實身分,你查不出我真實的姓名,還是算我贏。」
慕尉羽愉悅一笑,「多謝妳的提醒,我會注意這一點的。」
花舞蝶這才明白自己又中計了,生氣的沉下臉推拒他,「放開我,放手。」
「我一松手妳就會掉下去,我怎能放開呢。」他輕佻的將她摟得更緊。
「慕尉羽,你好歹也是慕府的少主,請自重。」
「原來妳連我的身分都知道了,卻不畏不懼,足見妳有一定程度的學識修養,這樣我找人的範圍又縮小了。」
懊死的,他故意惹她生氣好套話,冷靜,她要冷靜下來,花舞蝶亮出笑靨,「以慕少爺的能力,使出這樣的手段,未免勝之不武,也無法讓我心服口服。」
「哈,真是會說話的小嘴,叫我不放妳都不行,我會很高興有妳這個貼身助手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的賭約,妳任我差遣,而我想要一個貼身助手。」慕尉羽大掌抬起她的下巴,滿意地看著她姣美的俏臉。
細白柔荑不客氣地拍掉他不規矩的手,花舞蝶冷冷的說︰「我不一定會輸。」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也希望妳別想逃,願賭服輸。」
花舞蝶止不住心里的氣憤,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撂下話,「那我拭目以待,若你做不到,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慘兮兮』。」
氣憤激發了勇氣,用慕尉羽的肩頭當使力點,她輕巧一蹬,身子俐落的回到樹干上,沒再多看他一眼,冷哼一聲就迅速離開。
慕尉羽沒有阻止,開心地直笑著,他越來越喜歡這個高傲的小婢女了。
不過她一貫的離去方向給了他一絲靈感,哎呀,他知道的越來越多了,不贏了這場賭局實在對不起自己。
等著瞧吧,小婢女。
鮑雞叫聲劃破清靜黎明,揭開一天的序幕。
花舞蝶揉揉困頓的眼楮,打了個呵欠,一夜難眠讓她沒什麼精神。
為了誰?還不是自大的慕尉羽。想她昨天還喜孜孜的計畫要向他索取哪三個要求,怎知到了晚上就風雲變色,她的身分呼之欲出,不過要她輸也不簡單,他或許能找到花武,但肯定找不著花舞蝶的。
她實在不用這麼擔心,連覺都沒睡好,今天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呢。她伸伸懶腰,掀被下床。
洗過臉,她較有精神了,拿起梳子梳理她特長的青絲,每天最讓她花時間的便是這頭長發了,及膝的長度總要在束發後,再編上一段辮子,然後把長辮繞在發束上,只留適當的長度在外,但男人極少留如此長的頭發,總會引來許多疑問,她只得說是父母之命不可剪,這也是實話,娘不準她剪發,在娘的觀念里,唯有千金小姐才能留上長長的頭發,代表尊貴,也代表需要呵護照顧。
可是沒有婢女的照顧,這頭長發實在很費事,但母命難違,她也只好忍耐。
長發整理到一半時,外頭忽然響起奇異的聲音,似鳥叫又像野獸輕吼,她好奇的抓著尚未綁辮的頭發推開窗子往看外,眼光轉了圈,沒看到任何異常的地方,她又轉回室內。
花舞蝶沒注意到不遠處的樹上坐了個修長的身影,含笑的看著她,奇異叫聲就是從他嘴里發出的。
一會兒後,小木屋的門打開,一道縴瘦的人影走出,長發整齊的束起,一身灰色衣褲,男子打扮的人兒轉身關好門,大步離開。
一個男子生得這麼清秀嬌美,竟然沒人發現有異,那些人真是不長眼,男女不分,難怪會讓她以為用這樣的小伎倆就能行騙天下了。
花武,這就是你的偽裝嗎?那也只到今天為止。
慕尉羽站起身,氣度瀟灑的離開,該去辦正事了。
第四章
今天的帳房里,氣氛與往常無異,仍是一片的忙碌,不過其中看來最沒空的卻是管事古宏,就見他忙進忙出,手上捧著一大疊的本子奔波,因為天熱,圓胖的臉上飄出了一顆顆豆大汗水,但他連停下擦汗的時間都沒有,趕著出門。
房里也傳出了討論聲。
「管事到底在忙什麼?怎一刻都不得閑。」
「奇怪的是我們說要幫忙,他卻忙不迭的拒絕,模樣很神秘。」
「管事最後拿出去的黃皮本子,里面好象記載著我們的身家資料呢。」
正在記帳的花舞蝶停住手里動作,警覺聆听。
「阿富,你怎麼知道?你偷看過?」
被稱為阿富的年輕男子忙辯白,「沒有,我哪有這個膽,是不久前我搬家了,向管事提起這事,就看到管事拿出那黃皮本子,翻到寫著我名字的那頁做了番修改,我才曉得的。」
「管事拿著那本子要給誰看?是誰想知道我們的事呢?」
花舞蝶手微顫,手里的筆在帳本上多劃了道線,她忙放下筆,懊惱地看著被弄髒的帳本,想拿新紙重騰補救,一伸手卻踫倒了茶杯,霎時桌面淹大水,讓甚少驚慌的她也忍不住慌亂地叫出聲。
「哎呀,糟糕!」
坐在她旁邊的余士誠火速伸援手,拿走杯子,搬開桌上所有帳本,然後抓起懷里的手巾直接擦拭著桌子。
「怎那麼不小心。」其余人也取來抹布幫忙。
反倒是花舞蝶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能訥訥的道謝,「謝謝,謝謝大家。」
人多好辦事,很快的桌面就被清理干淨。
「謝謝。」她再次致謝。
「不必客氣,花兄弟,你最該謝謝的人是小余,他拿手巾就當抹布擦了,真是傻小子。」老張取笑的看了眼余土誠,房里響起笑聲。
余土誠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見衣服沾到了水漬,不假思索地拿起手上的手巾要擦拭。
「不可以。」花舞蝶喝阻,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他。
「你的手巾都濕了,怎能擦呢,用我的吧。」
余士誠接過素白的手帕,柔軟的觸感顯示它的好質料,還有滾邊呢,與一般男人所用的巾帕不同,卻很適合花武。「謝謝,但是我怕會把它給弄髒。」
花舞蝶覺得好笑,「手帕本來就是要用的,髒了洗一洗就好了。」
「那我洗好再還妳。」
「隨你。」她不在意地搖搖手,心思放回被弄濕的帳本上,想著要如何補救,而這一打擾,也讓她忘了肇事的原因。
余士誠則小心的用手帕輕按著身上的濕處,珍惜的神情看來,似乎手帕遠較衣衫重要了。
日已偏西,酉時了,帳房里的規定,到這時候若工作已做完,就能休息了,大家都收拾著東西,準備到膳堂用膳,卻見帳房管事古宏走入,大聲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