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義忙勸說︰"少爺,那是公主不得已的作法,如此一來,連家昭雪,您不用再汲汲于報仇,百姓也不會遭受戰禍,這是兩全其美的最好辦法,您該諒解公主,更要感謝公主啊。"
"背叛就是事實,沒什麼好說的。"連城依然冷漠。
"少爺……"
"連總管,別說了,醉鳳公主是自討苦吃,她以為這麼做能化干戈為玉帛,又能讓老大感謝她,可惜她算盤撥錯了,老大恨她的背叛,她也不見容于宮規國法,兩面不討好,甚至還要賠上性命,是她太天真太笨了,還能怪誰呢?"一旁的楊洋尖刻的批評。
"楊洋,不準你這麼低毀公主。"連義斥責。
楊洋臉上掛著笑,再道︰"難道不是嗎?她都明白自己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竟然還如此用心賣命,不說她傻還能說什麼?何況老大不是說她體內的寒氣未除嗎?既是待斬的犯人,就不可能為她治病,天牢想必不會是多溫暖舒適的地方,她一個體弱氣虛的嬌嬌女待在那里肯定受不了,這段日子以來,寒氣一直侵蝕著她的五髒六腑,只要小小的風寒都會引發致命危機,依我看大概不必等到斬首那天,她就已經先病死在牢里了。"他邊說眼神邊飄向連城。
連城神情不善的迎視他的目光,"你到底想說什麼?"任誰都可以听出他的話里有話。
"老大,我是提醒你千萬不可以心軟想救人,皇上公開道歉的對象是連家,並非神偷江風,我們還是通緝犯,這是個事實,也許皇上是故意布這個局,守株待兔等著你出現,你去就成了自投羅網,但更大的可能會是,當你闖入才後現要救的人已經是個死人了,那多得不償失,既然你恨不得醉鳳公主死,就花些耐心讓別人動手,一樣能如你所願。"楊洋分析一番後,冷酷的下結論。
連城臉色陰郁,面無表情,看不出他的思緒。
房里靜默著.好一會後才听連義沉重的嘆了口氣,"楊洋說得沒錯,醉風公主絕對是救不得,只是可惜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終究逃不過薄命早天的下場,不過連家的冤情得到了平反,我去祠堂上香告訴侯爺、夫人這個好消息。"說完,他轉身離開書房。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不過老大.你若不甘心還想找皇帝老頭報仇,我楊洋一定挺你到底。酒癮發作了,我去找酒喝。"楊洋拋下話,輕快離去。
連城走到窗前,窗外花園里的菊花都開了,若是愛花成痴的人見到定會很開心吧,可是她肯定見不到今年的菊花開了,為何這個認知會令他心痛?比起知道她偷了"鳳舞九天"
的恨怒更加讓他不舒服。
他真希望她死嗎?不過兩天不見她,他的心竟有空虛的感覺,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不禁想到她說過,她對他就像空氣、水一樣重要,只是他不明白罷了,那時他還笑她的自吹自擂,怎現在他卻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差別在失去空氣、水他會活不成,但沒有了她,他仍能活下去,卻少了一顆心。
馬上他又為自己的比喻失笑,他是怎麼了?不過是失去個女人就變成痴情男子了?他有鴻圖大志,不可能為個女人失志,她的死生不關他的事,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更不會為她冒險。縱是無情,卻是最理智的抉揮。
秋風拂過,滿園菊花似乎在瞬間失去了嬌媚。
"你們別再哭了。"天牢里,倚床席地而坐的赫連醉鳳無奈的看著面前淚流不止的鄧嬤嬤、芷妗、芷怡三人。
"公主,發生這樣的事,您要奴……奴婢們怎能……不傷心呢?"芷妗抽噎的哭訴。
"公主,奴婢不要您死,您不能死啊,嗚……"芷怡的眼淚也沒停過。
鄧嬤嬤哭腫著眼,萬分悲慟的斥罵,"公主,您解決了天朝的危機,皇上竟然還要處死您,您怎麼說都是他的親生女兒,皇上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
赫連醉風連忙輕喝,"嬤嬤,別亂說話,父皇只是依法行事,並沒有錯,我也沒有怨言。父皇已經答應我了.讓嬤嬤和芷妗、芷怡離開皇宮,你們不適合待在宮里,我的首飾盒底層藏了些銀子,你們拿著錢一起離開吧,到外面一定能過更好的生活。"
"不要,奴婢不要離開公主,不要……"兩個宮女抓著主子的衣裳哭得不能自己。
"公主,你若真死了,嬤嬤也不想活了。"鄧嬤嬤哭道。
"嬤嬤,你不能這麼想,你這樣只會令我不安心,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其實死不可怕,反而受相思的煎熬才是種折磨,你們該為我高興,至少我是解月兌了啊。"她已想得很開,對塵世也沒有任何眷戀。
"公主,你……你太傻,真是太傻了。"明白公主所受的苦,鄧嬤嬤心如刀割。
"我的傻曾換來過幸福,雖然短暫,但我沒有遺撼了。"漾起笑顏,她心里一片平靜。
"公主……"鄧嬤嬤等人無法體會她的心境,想到即將陰陽兩隔的事實,不禁悲從中來哭聲不止。
赫連醉鳳強打起精神安撫她們,原來當要離開世間時,最難的不是減去心里的畦礙,而是讓身旁關心的人能釋懷。
他呢?在知道她的情形後,也會為她掬一把淚嗎?只是她很難想像他會流淚的模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吧。
這樣很好,一切都到她為止,她帶走所有的思恩怨怨,而他就可以過新的生活了。
好不容易才讓鄧嬤嬤她們止住淚,獄卒也來催促她們離開。
"公主,奴婢明天還會再來看您的。"
"公主,您臉色不好,瘦多了,我會炖些補湯來。"鄧嬤嬤說著。
她微笑點頭,目送她們走出天牢,想起身卻是力不從心.喉頭一澀,隱忍多時的咳嗽再也止不住,劇烈咳起,胸口如針刺般疼痛,讓她只能趴在地上喘息。
她剛才一直小心不讓嬤嬤她們踫到她,否則她們會發現她的異狀,她渾身冰冷,昨天還高燒身子燙得像烙鐵,今天卻體溫一直降,她明白是體內未除的寒氣在作怪,以如今自己虛弱的程度看來,五藏六腑該是都受到侵蝕,連呼吸都覺得吃力。人到將死之際似乎在冥冥中會有所感應,神靈變得清楚,但身體卻是越來越麻木沉重,她在燃燒剩余不多的生命力,但大概熬不過今天了。
咳嗽終于停下,她使出最後的力氣攀爬上床,靠在角落輕淺的喘著氣,氣力已耗盡,再也無法移動半分了。
她從牆上高處的小窗望出去,天空混沌,是傍晚過後要近月初時分吧,天牢里光線幽暗下來,獄卒點起燈.火光幽幽沒帶來多少亮度,四周仍是昏暗的。
"用膳了。"獄卒將食物放在地上後走開。
赫連醉風沒動,也是無力起身,她假著冰冷的牆壁,呼吸越加的虛浮細線,人也緩緩陷入迷蒙里。
虛幻間,好似見到了江風,他牽著她的手去看曇花,在秋千上,他吻了她,那個被晚她過得好高興.真的好開心,她的唇角不自覺漾著笑,眼皮緩緩的落下。
就在眸子即將閉上時,突來的叫聲驚動了她。
"你是誰?啊!"悶哼後是東西倒地的聲音傳來,而且不只一聲。
赫連醉鳳還弄不清發生什麼事前,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心一窒,怎……怎可能?無法制控的心跳加速,令她呼吸越加窘迫。
喀啦一聲,鎖一開,門就被推開,頎長男子站在門前,冷冷下令,"出來,隨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