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哥,我是貝菈之淚,我願意依席爾斯家規來保護家族的安全,只求哥哥救我的丈夫和女兒。哥哥,求求你。」伊蓮娜的聲音里沒有一絲顫抖,想必是已經下定決心。
扒恩站在窗外,沒有進屋。丈夫和女兒?伊蓮娜已經結婚了啊,那很好啊,他在難過什麼?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既然給了伊蓮娜一個平凡幸福的家庭,為什麼還要給她貝菈之淚呢?如果當初知道伊蓮娜是貝菈之淚,他還會離開嗎?還是會吧,他會和席爾斯一樣,為了伊蓮娜的幸福,決定裝成瞎子。
席爾斯十四世嘆了口氣。「伊蓮娜,你已經被我逐出家門,不需要遵守席爾斯的家規。」他並不想殺了自己的妹妹。
「哥哥,我感覺得到金發安東來了。」伊蓮娜的一句話讓窗外和眼前的兩個男人都為之一僵!「是胡克森家族召喚他來的,既然他們已做到這樣的地步了,除非我死,否則他們永途不會放過我身邊的人。」
伊蓮娜柔聲勸︰「哥哥,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求求你保護我的丈夫和女兒,永遠不要再因為吸血鬼而受到傷害,我會用我的力量,將他們變回人類,請你保護他們,讓他們能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然後,讓聖徒殺了我。」
「伊蓮娜,你這是在為難我。」席爾斯十四世的態度終於軟化。
「哥哥,你並不為難,兩年前你就該動手了,其實你一看到塔夫,應該就猜到我已經把他變成吸血鬼。席爾斯的家規,為了家族的安全,一旦發現貝菈之淚,除了自我放逐,便是選擇死亡。兩年前我選擇了自我放逐,今天我回來了,便是認清只有死亡才能救我的家人。哥哥,這兩年我過得很幸福,並沒有遺憾,只求你能夠答應我最後的請求。」
窗外的男人握緊拳頭。一百多年來,平靜無波的雙眸竟淌下兩行熱淚。
伊蓮娜並不是第一個要求死亡的貝菈之淚,為什麼他會那麼難過?就因為伊蓮娜是席爾斯家族的人?就因為自己愛過伊蓮娜?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曾經那麼希望她能得到一份值得的幸福,然而,短短兩年,神又要從她手中將幸福奪走。
他和席爾斯十四世打算終其一生完成伊蓮娜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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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今天失信了,伊娃再度蹚入貝菈之淚的渾水中,他只能祈求伊娃不要受到任何傷害。
黎妃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麼,狠狠地拍了蓋恩的背一下。「喂!扒恩,我不知道你從剛剛就一直愁眉苦臉個什麼勁,就算你是快兩百歲的老頭子,在我眼里看來還是個十六歲的年輕人,我就不會太尊敬你啦!如果你是擔心我跟伊娃大姐會發生像五十年前的悲劇,那你大可放心。伊娃大姐可是梅杜莎耶,梅杜莎需要你們這些臭男人保護嗎?如果是我,你也大可放心,我的生命力比蟑螂還強,絕對不會說出︰「蓋恩,快殺了我。」這句話來讓你為難的。反正大不了變成貝菈,再想辦法變回來就好啦。那是最壞的情況嘛,還能再糟嗎?」
扒恩有些傻眼地看了黎妃一眼。是啊,那是最壞的情況,好像確實不能再糟了。不知怎地,听見她說「我絕對不會說出︰蓋恩,快殺了我。」就好像听見一句等了快兩百年的保證,讓蓋恩心中的不安減輕了大半。
「反正啊,我這人向來不大管我不省人事時會發生什麼事,如果不幸貝菈復活了,我也回不來了,那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知道了,自然不干我的事。但是,反正我還沒死,說不定有翻盤換黎妃復活的機會。要是我說,來殺了我,我就被殺了,那不就別玩了。」黎妃翻翻白眼,她的生命觀就是如此簡單,只管她醒著時的事,只要活著就有機會,絕對不輕言犧牲。
伊娃贊許的輕笑,她知道小妃就是這樣頑強的一個人。
「是啊,你只管自己的事,所以自顧自地逃出去,讓我們救得兵荒馬亂。」森冷的聲音響起,想必氣得不輕。
「你……你干嘛這麼說啊,我哪知道我的身分這麼重要,一出去就有那麼多人等著抓我。是你們把我蒙在鼓里好不好!」黎妃死不認錯,繼續抗辯中。
扒恩心中還有塊大石尚未落地。「伊娃,胡克森想必已經跟你說過,伊蓮娜是我殺的吧?」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問、也不敢想的問題。「你覺得,塔夫會原諒我嗎?」他不只問塔夫,也問伊娃,他問的是所有愛伊蓮娜的人。
「蓋恩,女乃女乃不是你殺的,女乃女乃是被那叫做命運的力量殺死的。媽媽跟祖父都很清楚這件事,沒有人認為你願意殺死女乃女乃。」雖然他們誰也沒有提過誰殺了女乃女乃這件事。就是因為誰也沒有提過,更代表沒有人願意讓這件事繼續傷害彼此,那是伊蓮娜的選擇,沒有任何人有錯。
「謝謝。」蓋恩閉上眼楮。
黎妃覺得這跟自己听到的故事不大一樣,還想發問,卻被席爾斯拎出大廳。
「干嘛啦!杰,我還有問題耶!」黎妃很不情願地被拎到書房中。「你上次說的故事和蓋恩說的根本不一樣,我要去問他啦!」
席爾斯睨了她一眼,氣這個小不點都什麼時候了還想印證故事的真實性。森冷的綠眸燃起兩簇怒火。「解釋。」
「什麼解釋?」
「為什麼三更半夜逃走?」
講到這個黎妃就火大,她有些生氣地推了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一把。「你問我為什麼,那你怎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把我關在這里?我不逃走,難道你會開大門讓我出去嗎?」還敢質問她為什麼三更半夜逃走?!雖然她害克莉提娜被打昏是有些理虧啦,雖然把事情鬧得那麼大好像也是她的不對啦,可是歸根究柢,不就是他們瞞著她、不讓她出去!
「如果一開始就說,你會相信嗎?你就會心甘情願待在古堡嗎?」席爾斯的怒火更熾,看得出他拚命在壓抑。
「如果一開始跟我說,是有可能會相信啦……」心甘情願待在古堡哦?可能有點難喔,黎妃越說越小聲。
她的個性自己很清楚,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典型。即使相信自己是貝菈之淚,大概除了很興奮自己有特殊能力外,應該是「完全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安全,還會很興奮的希望到處找人配合她的實驗,一定沒兩下就掉入胡克森家族的圈套。
好嘛好嘛,她承認他的行為完全是為她著想啦。可是,有必要這麼凶嗎?人家只不過是出去散步一下而已嘛,現在不是毫發無傷的回來了嗎?雖然途中撞爛了兩輛車,被槍抵住威脅了不止三次,但她現在還是好好的嘛,干嘛那麼生氣嘛。
看她噘起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碎碎念,席爾斯當真是哭笑不得。
「杰,對不起嘛。」她不甘願的道歉,但那別扭得像孩子的語氣就是有辦法澆熄那兩簇怒火、放下憤怒的情緒,席爾斯像突然松口氣似的,忽然緊緊的抱住眼前的女孩,像是要將她揉進懷里一般。
「你……你……」長那麼大,黎妃從來沒被男孩子這樣緊緊擁抱過,幾乎快要不能呼吸,當下驚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好趕上了。」席爾斯輕聲說著。
這句話讓全身僵硬的黎妃放松了下來。好啦好啦,這次是她的錯,看在他那麼擔心的份上,抱一下應該不會怎麼樣;要是換作別人,下一秒就被她摔出去了,反正這樣也還滿溫暖的,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