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想,黎妃的思緒全表現在臉上了。先是驚訝,再來是同情,然後是真是辛苦的表情,看得克莉提娜好不快樂,伸出手就捏上黎妃的臉頰,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她竟然被一個小女孩捏臉?真是太沒有尊嚴了。「咳咳,克莉提娜,可以放開姐姐嗎?」
克莉提娜還是笑得很樂。「不要,姐姐還沒有自我介紹。」
「你這樣捏著,姐姐沒辦法好好自我介紹啊。」黎妃苦笑。
小女孩終於松開她。「我昨天听哥哥說,是爵爺讓姐姐住下來的。姐姐是未來的公爵夫人嗎?」大大的眼楮里充滿了期待。
黎妃簡直被這驚人之語嚇壞了,不覺倒退了三步,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克莉提娜,誰告訴你姐姐是公爵夫人的?你絕對要遠離這樣的人,姐姐還這麼年輕有為,怎麼可以這麼早就嫁人呢?更何況要嫁也不是嫁給吸……吸席爾斯公爵。姐姐跟你保證,這絕對是別人亂講的。」
「是喔。」克莉提娜小小的臉蛋兒難掩失望,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抓住黎妃的手。「可是姐姐,你是第一個住進古堡的女人耶,連克莉提娜也只有假日可以來找哥哥玩。姐姐可以住在這里,表示爵爺一定很喜歡你。哥哥說爵爺很可憐,從小就是一個人,姐姐來了之後,爵爺最近心情很好喔。姐姐,你考慮一下,我作你們的媒人,但你們結婚後,要把我那個臭屁的哥哥換下來,換我當女管家,這樣好不好?」小小的臉蛋洋溢著天真無邪,和她嘴里說出的交換條件完全不搭。
黎妃突然覺得這個小女孩比笑面虎班恩管家還要可怕三倍,果然是一家人。「要把我那個臭屁的哥哥換下來,換我當女管家」……等等!難道她不是班恩管家的女兒,而是妹妹?那也差太多了吧?真搞不懂班恩管家的父母在想什麼。是再婚嗎?黎妃模模疼痛的額,決定不要再去推敲管家的復雜家庭關系,竟然有妹妹想先拉攏未來可能的公爵夫人,排擠哥哥的職位!而這個妹妹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天真小女孩。真是太恐怖了。
「呃……克莉提娜,你很討厭你哥哥嗎?」黎妃戰戰兢兢地問,深怕一個問不好會引起家庭革命。
「討厭?姐姐,你在說什麼啊?」克莉提娜抬起天真的眼眸,雙眼馬上蒙上一層水霧。「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哥哥可是我最『尊敬』、最『崇仰』的人了,除了三不五時會嘲笑我是長不大的小女圭女圭,偶爾會把我從古堡大門踢出去,有時候還會不小心忙到無視於我這個妹妹的存在之外,哥哥還是那麼的『偉大』。」
這對兄妹結的怨還真是深啊。黎妃無言地嘆了口氣。真是咬牙切齒的尊敬與崇仰呢。班恩管家,你到底對你妹妹做了什麼啊?
「不提我那『偉大』的哥哥了。姐姐,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
「黎妃。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那我可以叫你妃姐姐嗎?」
「可以啊。對了,克莉提娜,你是從哪里進來的呀?」黎妃裝得很無辜,希望小女孩沒發現她的企圖。
「門口啊。」
「不是書房。我是說你怎麼進古堡的。」
「當然是……」明亮的眼里突然閃過一絲了然的聰慧,賊賊地笑了一下。「哥哥說爵爺不讓妃姐姐出去,即使告訴妃姐姐出口在哪里,門還是鎖著的。」
懊死的班恩管家!黎妃這下子真的很想揍扁他了。但是,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現在難得有機會,怎麼可以放棄。「克莉提娜,姐姐在這里待得很悶了,真的不能帶姐姐出去走走嗎?不一定要出去,就算到莊園里走走也好。」哼哼,只要出了古堡,要偷跑還不容易!
「不行的。妃姐姐你如果走了,就當不成公爵夫人,當不成公爵夫人,克莉提娜就不能當女管家,克莉提娜會很傷心的。」
黎妃差點口吐白沫!她會傷心根本是因為自己當不成女管家嘛!真搞不懂他們的家庭教育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教出這種奇怪的邏輯。
不行,她可不能敗下陣來。「克莉提娜,你听姐姐說,爵爺並沒有打算讓姐姐當公爵夫人,假如有的話,即使姐姐出去走走,爵爺還是會把姐姐接回去的。那你今天幫姐姐,讓姐姐出去走走,姐姐以後如果回來了,一定是最疼你的。」哈哈,黎妃一邊在心里干笑,一邊在身後打叉。以後誰要回來啊!權宜之計,權宜之計!克莉提娜,你要原諒姐姐。
克莉提娜歪著小腦袋瓜盤算了一會兒,想想也有道理。反正爵爺如果真的要妃姐姐,任憑妃姐姐跑到天涯海角也是跑不掉的;要是她今天幫了妃姐姐,妃姐姐以後自然會站在她這邊,到時候她就可以讓哥哥那驕傲的笑臉變成哭喪臉。
「好,妃姐姐,我可以偷偷幫你,但是不可以讓別人知道喔。」
「沒問題。」廢話!她當然不會讓別人知道,因為跑出去之後她就不會再回來了。黎妃在心里頭嘀咕。
得到保證後,克莉提娜俏聲附在黎妃耳旁嘰嘰咕咕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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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密布,令人不安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似乎在預告著某些事將要發生。伊娃穿著黑色絲質洋裝,滾著青綠色的緞面亮邊磷光閃閃,就像是細長的青蛇盤據在縴細的身軀上,吐著蛇信。這是伊娃面對各大黑道家族時最常穿的服裝,象徵著「梅杜莎之女」;蓬松的大卷發,隨意散落在白皙的肩上,美艷與不怒而威的氣勢一覽無遺。
近來讓她煩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布理司在交代完黎妃的行蹤後,就失去了蹤影,簡直像蒸發了一樣,完全失去聯絡。雖然只是一個小弟,但布理司這一年來與她一起出生入死,可以說是和她患難與共最徹底的伙伴。她也不懂,為什麼這麼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毛頭可以這麼鎮定的陪她完成那麼多任務。上次席爾斯古堡之行,敏銳的她馬上察覺到布理司與席爾斯古堡之間的關系,絕非只是普通的工作者而已。黎妃的失蹤,布理司一定知情。伊娃相信黎妃並沒有回台灣,是席爾斯公爵把她藏起來了。所有的休學手續和機票及上飛機的假象,都是公爵安排的戲碼。但伊娃不了解的是,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只是一個擅闖古堡的外國人,公爵脾氣再壞,最多下逐客令也就罷了,有必要做到這樣嗎?
布理司幫著公爵說謊,更顯示這件事的不尋常;而緊接著在這件事情之後,胡克森家族在她的地盤上放肆;胡克森家族是愛爾蘭的黑道世家,實在沒有道理來這里撒野。但他們的行動實在太可疑了,擅自拐騙或迷昏年輕女子,這一區目前已有六人失蹤後又出現,但是失蹤期間發生了什麼事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更奇怪的是,他們幾乎天天環繞在席爾斯古堡的莊園四周打轉,似乎是在找人,但看來又全無頭緒。
最詭異的是,她的部下看到布理司在胡克森家族出沒的地方溜達。他去那里做什麼?伊娃隱隱約約覺得所有事情一定有所關聯,心中竟莫名地不安了起來。她執掌黑街那麼多年,從槍林彈雨中爬到今天的地位,卻從不曾有這樣的心情,就像是明知道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甚至是已經開始在運轉,卻完全無力阻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