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愷臉色大變,快步跑到他們身前,「心兒怎麼了?心兒怎麼了?」
葉欣怡看到赫愷更加放聲哭叫︰「心兒,心兒……在里面,她在里面啊,心兒……」所有血色都從赫愷臉上褪去,沒有一絲遲疑,他立刻沖入火場,快如疾風的動作讓消防人員根本攔不了。
整個房子已經陷入一片火侮,赫愷邊靈巧的閃躲不斷從天花板掉落的水泥塊,邊鼓足力氣大喊︰「心兒,心兒……」一樓的客廳、廚房他匆匆看過一遍沒見到人,又急急沖上二樓,大火使得屋里的溫度驟升,加上濃煙,赫愷自己都快支持不住了,更是焦心于心兒的處境。
「心兒,心兒……」煙霧讓他看不清四周,在這情形下找人更是困難,赫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已沒了主張,到處亂闖。
突的,他听到了狗叫聲,立刻依循方向快跑過去。
在房里,他首先看到了縮在窗台上的小狽,眼光往下溜,接著看到了倒在牆角的心兒!
「心兒!」赫愷痛心大吼,急撲過去抱起她,兩眼緊閉的人兒早已經昏迷過去了。
赫愷紅了雙眼,抱起心兒要離開,小狽的叫聲讓他頓了頓,順手撈起狗放在心兒懷里,帶著一人一狗試圖逃出火焰。
下樓的階梯已經被火舌封住,他只得往上跑,三樓是個和式房間,木造的地板更是易燃物,火苗已經燒上來了,而四邊窗子都被鐵窗封住,根本無處逃生,怎麼辦?
在最危急的時候,赫愷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若能和心兒一起葬身火窟,他沒有怨言。不過,想起安家兩老哀痛逾恆的模樣,逼使他不能放棄生機。
看看四周,他注意到一旁的書櫃,突然心生一計,事到如今只有拼一拼了。
赫愷小心的將心兒放到火還沒有燒到的角落,跑到書櫃旁,使盡全身力氣,不可思議地將書櫃舉起,然後朝著一面鐵窗用力擲過去。
「砰」巨大無比的聲響過後,鐵窗成功的被他撞開,赫愷忙將鐵條使力扳出個可以容人通過的大洞。
不過這是在三樓,窗外又沒有可以攀爬的東西,若在這里等消防隊員來救,就算沒被火燒死,也會被濃煙嗆死,而且心兒已經昏迷了,要爭取最快的時間送醫。
赫愷直覺反應地抱起心兒,他不知道自己的輕功還剩下多少?在這個身體里又能發揮到什麼程度?只能盡力而為了,深吸口氣,他依法提動內力躍上窗子,摟緊人義無反顧的往下跳。
異象在此時發生了,地心引力像是突然失效一般。
抱著人的赫愷不是如預料中以重力加速度直摔落地,他竟如同被空氣托往般,緩緩飄落,安全無恙的站在地面。
所幸他是落在每戶間所留的防火巷中,大家都到外面看火災,沒人注意到這一幕,否則一定會引來軒然大波的。
赫愷沒時間慶幸自己逃過火災,他急迫的抱著心兒沖到外面,心兒需要馬上就醫!可以想見,當赫愷平安抱著心兒出現在大家眼前時所造成的震撼,安川峰夫婦驚訝的張大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救護車,快!」赫愷的吼聲喚醒了大家。
醫護人員急忙將擔架抬來,赫愷將心兒放在上面,他也跟著跳上救護車一同去醫院。
在救護車里,看到醫護人員正在為心兒急救,他這時才感到害怕,萬一心兒有事……不,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心兒絕對不能有事!
※※※
「醫生,你騙人,你在開玩笑的對不對?對不對啊?」葉欣怡幾乎站不住腳,她直搖著頭往後退。
醫生用很抱歉的眼光看著無法承受事實的家屬,他只得狠心再說一次,「傷患吸入過多的二氧化碳,造成腦部嚴重缺氧,雖然緊急送醫救回性命,但她腦細胞已被破壞,無法復原,醒過來的幾率非常渺小,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傷患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醫生的話一說完,葉欣怡承受不了地昏了過去,抱著妻子的安川峰也踉蹌的跌坐在椅子上。醫生、護士見狀,忙上前護理。
赫愷神情淒冷的透過玻璃看著躺在加護病房的心兒,她手腳被一堆機器電線、點滴、維生器糾纏住,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女圭女圭般躺著任人宰割,他心好痛,無法言語,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的災劫不是過去了嗎?
為何還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為什麼?
一閉上眼,成串的淚水從他眼眶滑落,他無聲的飲泣。這都要怪他,是他判斷錯誤,沒認清心兒命中真正的災劫,以至于錯過了救她的時機,讓她遭此橫禍,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他該死!
心兒兩回發生意外,他都沒在她身邊為她擋去災難,他弄砸了一切,他是個最失敗的保護人,心兒變成這樣,他要負起全部的責任,他沒臉面回去他的世界,甚至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若他的死可以換回心兒的康復,他願意付出生命,只要心兒好起來,只要她能好起來!
難以抑下自己的悲痛,赫愷如受傷的猛獸般,發出了淒厲的悲嗚︰「心兒!」
這情形讓接到消息趕來的阿泰和沙克也心酸的紅了眼。
從他接到任務保護心兒開始,他們兩人的命運就連在一起,早已分不開了,不論是這個世界、他原來的世界、能和心兒在一起的地方,才是他最終的歸屬。
這是上蒼注定好的事,為何他到現在才想通呢?不管她變得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身邊。
既然他和她永不可分,那他就不會離開她,他會陪著她直到她醒過來,哪怕要等上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年……永永遠遠,他都會無怨無悔地等下去。
打定了主意,赫愷要求進入加護病房陪心兒,他頑固的堅持、不听勸阻的舉動,加上特殊的身份,醫院只好破例同意,于是赫愷進入了加護病房陪心兒。
日升月落,時間的流動對昏迷的心兒來說沒有意義,對心如死灰的赫愷而言也沒有影響,一個正常人和植物人相伴的畫面顯得那麼的突兀,令人神傷,卻也散發出讓人動容的真愛,若上天有心,也會為這對有情人掬一把同情淚。
赫愷在加護病房里看顧心兒,幾乎是沒有闔眼休息的時候,若不是安川峰強迫他吃東西、喝水,他恐怕會不吃不喝的陪下去,他的心意已經很明顯,若心兒醒過來,那就是兩個正常人活著;若心兒不醒過來,他這個活人也只是一個有生命的死人罷了!
只是人不是鐵打的,再強壯的身體也禁不起這樣的折磨,五天後,赫愷終于病倒了,這一倒就足足睡了兩天兩夜。
※※※
「我要見心兒!」赫愷一睜開眼開口就是這句話,不顧自己的虛弱無力,強行要起床。
「阿愷,醫生說你有月兌水的現象,身體很虛弱,要多休息,心兒情況轉好了,她能夠自行呼吸,已轉到普通病房了,你先養好了身體再去看她好嗎?」阿泰勸著。
赫愷搖頭,「我要見心兒,我現在馬上要見到她,這很重要,你快扶我去找心兒,快!」他心急如焚。
阿泰和沙克阻擋不了,只好扶著他來到心兒的病房。
葉欣怡坐在病房里呆呆的看著女兒,眼淚沒停過。
上天為何要這樣對待地?已經搶走她一個女兒了還嫌不夠嗎?連唯一剩下的也讓她變成如今不死不活的模樣,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呢?
「安媽媽。」赫愷喚著憔悴的婦人。
葉欣怡看到赫愷,只有淚眼相對,什麼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