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叫她月牙兒?這是他親取的小名啊!變了,全變了,他為何要這麼做?
不懂啊——魏老太爺心疼孫女哀戚的臉孔,厲聲道︰「康諺,你嫌棄月兒是不?月兒親口告訴我,你們兩人已允諾終身,如今你卻出爾反爾不娶月兒,你究竟有何居心?!」
「在下高攀不起文小姐,文小姐值得更好的人家供養,我是不敢妄想。」
滿場魏家人皆不明白好好的喜事會變成一團亂,明明兩人極是親密,此刻怎會產生變卦?
「康公子,那日月兒讓文立天擄去,你心急如焚難道是假?魏家人不重富貴榮華,只求真心,你若真心愛月兒,我們絕不阻撓你們結合。」魏鴻軍一番話說得懇切明白,不計較康諺的身分地位。
康諺咬了咬牙,堅定表態︰「承蒙各位錯愛,康某配不上文小姐。」
魏老太爺拍桌怒斥︰「嗟!你一句高攀不上就想甩掉月兒,姑娘家的名節比性命還重要,你要月兒往後怎麼做人?外頭的人會怎麼看待她!」
康諺內心激動震驚。
「我和文小姐清清白白,文小姐仍是個好姑娘。」
「清白?月兒跟著你四處游走少說三、四個月,你說她清白又有誰相信?月兒若不嫁你,也只能淪落到給人當妾的命!」
「爹,您說得太嚴重了!」魏鴻軍不明白一向開明的爹竟會說重話,肯定是太生氣了。
「您該相信文姑娘。」康諺無立場替文犀月說情,他只求將傷害減到最低,偏偏越弄越糟。
「求求你們別為我爭吵了。」文犀月泣求,眼眶滾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她好難堪、好傷心!
她不信昔日的承諾全是謊言,好不容易報了仇,可過著平靜的日子,說什麼也不要讓唾手可得的幸福溜走,她深信他真心喜愛她,一個有著善心的人是不會欺騙人的。
吸了吸鼻子,她望向康諺。「諺,你會帶我游遍四海看盡人間美景吧?」
他的心在掙扎,理智戰勝了。「不,你找別人吧。」
咚的一聲,文犀月跌倒在地,眼前的藍影越來越模糊,心仿佛被抽離,好痛好痛……「你騙人……你說過的……你親口說過的,為什麼說謊……恨你……恨你……」
魏夫人摟著傷心泣訴的文犀月,不住安慰。
白影晃到文犀月身旁,江朗扶著文犀月,讓她靠在胸前,此舉出乎眾人意料,魏璃音更是瞪大了眼。
「放開她。」醋味翻騰,康諺不自覺斥喝出口,惡狠狠的眼似要噴出火來。
「你沒資格要我放開文姑娘。」江朗正經的模樣讓康諺心驚。
康諺踏上前一步。「我要你放開她。」
「是男人就不會放開自己心儀的姑娘,我可是相當認真。」
魏老太爺聞言大喜。「說得好!你比那渾小子誠實多了,我就欣賞這種不做作的人。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月兒啦?」白衣江朗不止文雅,就連樣貌也較康諺俊上幾分,老太爺越瞧越滿意。
魏鴻軍夫婦不明就里,可也不敢多說話,全權讓老太爺作主。
江朗瞥了康諺一眼,示威意味濃厚。
「文姑娘談吐大方,相貌又美,我對文姑娘早就欣賞有加,礙于文姑娘與好友兩情相悅,我原想退讓,不過看來我那好友是不會珍惜佳人了。」
康諺握緊拳頭,指甲深陷掌肉而不自知。
「有人偏不珍惜眼前的寶。」魏老太爺睨了眼康諺,隨即又看向江朗。
「江公子真心喜愛月兒嗎?」
江朗笑答︰「文姑娘是一位值得真心相待的好姑娘,我若不是心儀許久,又豈會做出逾舉的動作,魏老太爺應該能明白在下的心意。」
魏老太爺嚴肅的臉稍微和緩下來。
「好,你若真心愛月兒,我今兒個就作主把她許給你,我相信你是個好對象。」
江朗唇微揚。「這事也要文姑娘同意才成,她的心或許還系在我那好友身上,我要的是一心一意的妻子。」
魏老太爺命媳婦扶過月兒坐下,好聲好氣問道︰「乖孫女,听見江公子的話沒?人家真心誠意不知贏過那負心郎幾倍,你好好考慮哪。」
眾人的眼光全落在文犀月虛軟的身子上,精神上的打擊已教她虛弱不已。
她不死心地招手叫過康諺,拉住他衣角,小臉仰望祈求。
「帶我走。」
康諺口唇掀了掀,任何言語都表達不了他的心情。他有苦衷,不求她了解,千言萬語化作無言的搖頭。
清麗的臉孔刷白,唇顫動。
「月兒全听外公吩咐……」
眼一黑,跌入無色彩的深淵,捉住衣角的手慢慢滑落。
康諺退至門口,遙看魏家人將昏去的文犀月送入內室,苦澀是他僅存的心情。
「就這麼走了?不如多留幾日吃完喜筵再走也不遲。」老太爺排定十日後完婚。
康諺推開江朗。
「你不擔心文姑娘,或者你不想看到文姑娘成為我的妻子?」
康諺猛然轉頭。「我吃完喜酒就走。」頭也不回地離去。
「呼!好事多磨。」白褶扇搖呀搖。
秋天,合該是睡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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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楓山莊大肆籌備婚禮。僅有十日準備實在倉卒。當年魏紅雲出閣就花了三個月準備,這回老太爺一聲令下,山莊上上下下忙翻天,恨不得多生一只手來幫忙做事。
沉浸在婚禮喜慶下的北楓山莊,有個人卻一直悶悶不樂。
身著淺紫衣裳的魏璃音嘆氣不下百次,站在江朗房門外踱步來回,就是沒有勇氣像昔日般大方推門而入。自從江朗跟月姊姊的婚事訂下之後,一切事務似乎就大大不同了,小小年紀的她似乎也知道不該再纏著未來表姊夫,但雙腳老是不爭氣的自動帶她來這兒。
唉,她好苦惱呢。
「你在我房門外鬼鬼祟祟的做什麼?」這三天來老有個人影在他門外晃,一晃就晃個兩個時辰。
傍突來的男聲嚇了跳,左右張望發現出聲音者站在窗內向外探,嘿嘿呆笑,最後還是湊上前去說話。
「你發現啦?」
「你腳步聲那麼大,吵得我不能睡。說吧,找我做什麼?」江朗半倚在窗口,懶洋洋的,像只快睡著的貓。
「讓我進去說,站在這里萬一被人誤會,那……就不好了。」
江朗挪了挪身子,原來他身下是木制躺椅。
「我懶得去開門,你從窗戶爬進來。」
魏璃音照著他的話攀上窗沿,最後靠江朗使力一拉才把她拉入房內。
「說吧。」他依然半臥在躺椅上。
她捉住一小撮青絲在手指上繞著玩。
「嗯,你要跟月姊姊成親,我就不能來找你玩了。」
「然後?」他眼半合,處于半睡半醒之間。
「我不是有一對耳環押在你那里?唔,我想把它們討回來。」
「好,你把銀子帶來了嗎?帶來了我就還你。」
她苦惱的蹙眉。「我沒銀子。」
「沒銀子就免談。出去出去,別打擾我睡覺。」他翻了身,背對著她。
「你一個男人家帶著姑娘的耳環不奇怪嗎?而且你跟月姊姊成親後,月姊姊要是看到你有別的姑娘的耳環,月姊姊會難過的。」她說得誠懇。
「這你不必擔心,或許我會把這對耳環送給文姑娘,到時她就不會起疑。」
送人哪!
心里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泡泡冒出來,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就是覺得心情不好,開朗不起來。
「我……不愛你把耳環送人,我這就去跟娘討錢來給你,你等等喔!」她拉開門就往外跑,跑得又快又急,一個轉彎不小心絆到凸起的石塊,很悲慘的發現地板越來越靠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