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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情逐香 第12頁

作者︰向玄纁

誰叫那個嚴擎烈硬逼著她嫁,誰叫那嚴縴縴打一開始就設計她,誰叫師父無情無義說走就走,誰叫無雙總是口沒遮攔,誰叫這個題著懷忘園的區額正好讓她看到,誰叫昨兒個中秋夜,他……

「听說妳找我?」嚴擎烈走上涼亭台階,開口問道。

「啊!」紊亂的思考霎時中斷,她發出一聲低呼。

這人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別突然出聲嚇人啊!

她抬頭看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子幾乎擋住所有射入亭內的日光,她心底那股因他而生的害怕感覺又再度襲上,連忙倒退兩步。

「是啊,我找你。」語氣很防備。

平心,靜氣,她必須穩住自己才能好好和他談,不能讓情緒凌駕理智,以免徒勞無功……

「怎麼事?」見她仍舊作未婚女子的裝扮,他只是直勾勾盯著,瞳眸深幽,卻不置一詞。

「我……」吞了吞口水,她知道他在看怎麼。

是她早上硬要無雙別為她綰婦人髻的,目的就是為了向他表示她的想法。

可是不知道為怎麼,當她站在他面前時,總覺得有些虛弱,氣勢明顯差了很大一截,想強悍也強悍不起來。

「如何?」他雙手環胸,倚著涼亭石柱看她。

她吞了吞口水,偏過頭,不敢再直視他。

他可不可以換個姿勢?

身材已經如此魁梧了,就不要連個隨意的站姿都給人這麼有侵略性的感覺啊!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的婚姻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簡單,」他挑高眉。「我馬上修書到洛陽,請謝侍郎認同這樁婚事。」

寧香的父親性格耿介知禮,任職兵部侍郎的八年來向來受到朝野敬重,三年多前先皇還親自頒旨授子他同平章事之職,而得以參與宰相決策,商議國家大事。盡避現在已經自請致仕,然而卸職之後,在朝中依然具有一定的人脈和影響力,所以敬他之人,仍習慣以侍郎之餃來稱呼他。

「不!」她連忙回答,答得很急。「爹娘早已經為我定下另一門親事,所以你修書也是沒用的。」

「這也不難,憑蒼龍幫的聲勢,不會輸給國舅府。」

她訝然抬頭看他。「你知道?!」

「身為一幫之主,怎能對自己妻子的事一無所知?」他諷笑,保留了大部份實情。

妻子?這詞兒听來好刺耳!「既然如此,那你也應該知道民不與官斗的道理,國舅爺有皇太後撐腰,現在權勢大如天,蒼龍幫就算在江湖中再怎麼有名氣,終究也只是個商幫而已,還是不要硬踫硬比較好。」

「寧香,我的妻,妳這可是在關心為夫嗎?」他面無表情地站直身,轉身就要離開。「如果妳找我來此是為了談這件事,那我可以告訴妳,無論國舅府現今權勢如何,蒼龍幫並不忌憚。」

「當然不是!」她見他要走,心一急,顧不得怎麼委婉,話語就直接沖口而出︰「找你來的目的,就是希望讓你知道,我既然原本就不想和你成親,以後也不打算當你的妻!」

他聞言轉身凝視她,眼神郁暗,看得她渾身發毛。

「我們昨日已經成親,也有了夫妻之實,妳現在還說不想當我的妻?」

「成親本來就只是權宜之計,不是嗎?因為喜帖已經廣發各路,沒有舉行親事將成丑聞,所以你們才硬要我代嫁的,不是嗎?現在典禮已過,賓客都走光了,我們也沒必要繼續做戲下去。再說,昨日之事非我自願的,你也很清楚,而很明顯的,吃虧的是我,但我不想與你們計較,我只想離開這里,讓我走吧。」

「不想計較?」他突然搖頭,扯唇輕笑。「妳還是將名節看得很無謂啊。」

還是?

她看著他其實毫無笑意的瞳眸,心底那種詭異的感覺又加深了些。

算了,暫且不管,目前還是先表明立場比較重要。

「反正我的名節早在隆興樓遇到師父和晏大哥時就差不多毀光了,而清白的失去我就當成輕易受騙上當的教訓,我不想再跟你爭,只求能盡速離開。」

「妳以為,昨晚就只有妳一個人吃虧?」

「難不成你也是受害者嗎?」她哼笑。「你明明知道縴縴給我的藥是怎麼,也知道我服下了藥引,你還……還……」她說不下去了。

「在我走進寄情苑新房之時,就已經先聞到了酒氣,妳必定是仗勢著自己有解藥,所以先喝了些酒壯膽吧?」

听到他說的話,她的神情很是挫敗。

他說對了,她確實是先喝了兩杯壯膽。「可是就算這樣,你也應該保持君子風度,拿真的解藥給我……」

「沒有解藥。」他打斷她的話。

「怎麼?!」

「『洛浦承歡』是很特別的一味藥,因為藥性極強,所以依制藥者當初的設計,必須服下藥引才能生效。藥引須事先摻水服用,藥本身則須置入酒中,而且若同時服食亦無法生效。」

「你的意思是……」她突然覺得好虛弱,必須扶住桌子才能站穩。「只有我這種傻蛋才會笨到不知不覺讓這味藥生效?所以我還枉屈你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

「可你心底是這麼想的!」氣急怒道。

他聳肩,並不回答,反正無論如何都是她自己說的。

可惡的嚴縴縴!這該死的一切!

努力深呼吸,吐氣,再吸氣,吐氣……

她本來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和他談的,絕不能意氣用事。

「算了,我認栽!」咬牙開口。「感謝你幫我解除藥,現在,可以讓我離開了嗎?」

「不,」他看著她氣怒的表情,冷冷開口。「我不打算再為娶妻之事大費周章,所以妳就安心當妳的幫主夫人,至于其它,怎麼都別再想了。」

「嚴擎烈,我又不愛你!」她恨恨地瞪著他大吼,沮喪的淚水飆出眼眶,怎麼冷靜和理智,這會兒全部飛往九霄雲外。「我討厭你,我甚至一踫到你就害怕到暈倒,你為怎麼堅持要娶我?為怎麼不讓我走?強留一個不甘不願的妻子,你會比較開心嗎?」

「也許。」他望著她淒迷的淚眼,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兩個字,而後轉身就走。

「你這個變態、討厭鬼、王八蛋!我討厭你!我恨你!」她對著他的背影迭聲開罵。「低級!頑固!比混帳更混帳、沒知識、沒美感,還取怎麼懷忘園,難听死了,沒有意境,又不配這座庭院……」

他突然停下腳步,側過臉斜睨她。

「做……做怎麼?」一反方才罵人的驕縱模樣,她害怕地看著他,連手緊絞著胸口衣服也不自覺。

「妳錯了。」

「錯了?怎麼錯了?」

「懷忘園不是這座庭院的名稱,而是蘇州蒼龍幫總部,也就是這整座園林的正名,只是沒有誰特意去稱呼,所以少有人知而已。」

「何……何必特別解釋?」

大門口就掛著蒼龍幫的匾額,誰會知道這里其實叫做懷忘園啊!

「妳是這兒的當家主母,所以不能不知道。」話一說完,他再度邁開步伐,走出這座植滿梅樹的庭院。

「什……怎麼嘛!有理說不清的糟老頭!」她望著他走出月洞門,恨恨低罵。

沮喪地坐回石椅上,她發現自己竟然陷入進退無門的窘境。

這個商幫主事者,這個江湖上人人聞之生畏的人,為怎麼如此冥頑不靈、難以溝通?

是在報復她之前促成師父和晏大哥,讓他跑了一個新娘子,所以抓她抵債嗎?那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可是……憤怒歸憤怒,就算她已經氣到口不擇言,基本的理智和判斷力她還沒有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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