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誠意嘍。」她看著那名趕時間的學生跳上公車,為他的細心和體貼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小姐,在這個地方,妳算是地主耶!」他啼笑皆非。
「可是我為了儲存積蓄,不太常進入高消費的店,而且因為老是一個人,又不想進去咖啡屋里面品嘗孤獨,所以……」她笑得很無辜。「真是抱歉,在這一帶住了兩年多,附近我還是不熟。」
他深深看她,薄薄鏡片後的目光是思索的。
「妳現在會很餓嗎?」
「還好。」本來是沒有胃口,但是因為遇見他而心情大好,這才開始覺得有點餓了。
「既然還不算很餓,那我請妳去陽明山吃山產喝茶如何?」他挑高眉說道。
「喝茶?」她失笑。「拜托,我明天還要上班耶,你想害我晚上失眠睡不著嗎?如果讓老板看見我銷假上班的第一天給他頂著熊貓眼還一直點頭打瞌睡,鐵定炒我魷魚,到時候你要負責嗎?」
「為什麼請假?」
「搬家呀。」她伸手指著前方某一棟不算新的公寓。「今天才終于全部整理好,累死我了。」
「妳一個人?」他顯然不敢相信。「怎麼不打電話找我幫忙?」
「我怕你有事情要忙,可能會不太方便。」
三年來,他們除了偶爾轉寄一些電子郵件,證明彼此還安然存活在這世上之外,根本沒有再聯絡,她又怎麼好意思突然開口找他幫忙。
「妳這樣太見外了哦!」
「對不起啦!」
「嗯哼!」他故意抬起頭對她噴氣。
「不然這樣好了,下次讓我請你上陽明山吃山產喝茶兼看夜景賠罪如何?」
「成交。」
「那我們先去找東西吃吧,我一整天沒吃了,現在好餓。」
「嗯!」他有禮地攬著她的肩,讓她走在內側,而後輕拍她的肩頭幾下後才收回手。「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人幫忙,或者需要找人傾吐,盡避找我吧。只要是妳需要,我永遠都有空。」
「那你的女朋友呢?不怕她吃醋?」
「目前還在等待有緣人。」他聳肩,無奈攤手。
有些心情,他不想也不能說出口。
那種在讓自己嘗試了幾次感情之後,他才終于深刻明白的感受……
「我想能和你相戀的人一定很幸福。」
「是嗎?」
「是呀!」她篤定地回答,語氣里有一絲嘆息。
他總是這麼細心,從不經意的小動作中,就可以看出他對女性的尊重與體貼。
斯文、有禮、負責又溫柔……
記憶之中,學生時期的他已經是如此,如今街頭巧遇,他仍是沒變,只除了更增添了屬于成熟男性的沉穩魅力之外。
這樣的男人,女人抓到了又怎麼會甘心放手?她不懂。
也許真的只能期待有緣人吧。
「吃完晚餐後,我有榮幸成為參觀妳新居的第一人嗎?」他開口問道。
她「一個人」剛剛搬完家,他也就理所當然地這麼問。
「歡迎。」她笑著答應。
總是無須她說太多的話,他也能明白她的狀況與她的心情,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她當初怎麼會那麼傻,這樣的男子不先搶過來霸佔住?
在心底偷偷嘆了口氣,她低下頭暗暗嘲笑自己。
就算正準備結束一段感情,也別趕著先抓一個男人來填補,尤其這個男人,又是她最為珍惜的好友!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等一下她有好多事情想和他聊,補足這幾年未曾談心的缺憾。
別再想了……
他俯看她上下揚動的長睫以及仍然帶有微紅的眼眶,眼神深幽。
這幾年來,他心底總有很深的遺憾。
如果當初自己可以勇敢一點,如果他不要總是顧慮太多,也許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吧。
如果……真的只能是「如果」嗎?
第二章
他永遠記得初見她那時的驚艷!
她活潑開朗的笑容、落落大方的態度,以及總是故作嬌嗔卻又不顯得刻意做作的舉止行為,讓她好象一團發光體,緊緊吸引住全班同學的目光,而後,也迅速和同學們打成一片。
即使只是為期兩天的新生訓練,班上同學卻因為她的緣故而迅速熟稔,明明都是初相識的同學,卻好象彼此早就認識很久一樣。
他永遠記得,她的笑容,在他快滿十四歲的某天,深深銘刻在他的心底,宛如抹不掉的烙印……
「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沒看過美女嗎?」許舒蔓雙手叉腰,瞪著顏巽行哼道。
「我的確是在欣賞美女沒錯。」顏巽行點點頭,輕笑回答。
許舒蔓長得相當漂亮,粉女敕的鵝蛋臉看來光滑細致,圓圓大大的眼總是靈活有神,鼻子不算太高卻也顯得挺直,小巧的粉紅色嘴唇總是愉悅地上揚著,像極了一尊美麗又可愛得令人想好好珍藏的洋女圭女圭。
當然,那是指當她坐著不動的時候;她所顯現的個性,似乎和文靜兩個字搭不上邊。
「算你有眼光,懂得欣賞我這個天上少有、人間難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傲視天地、曠古絕今的世界宇宙無敵霹靂大美女。」她高仰起頭,將對自己的贊美一口氣說完,毫無窒礙,語調中有著自傲和不可一世。
「是,這種人間絕色只供著讓人看實在太可惜了,請問需不需要收費?」顏巽行身子向後靠著椅背,雙手環胸,雙眼瞠大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很驚訝,薄薄鏡片後的眼神卻是取笑的。
「嘿,顏巽行,沒想到我說這麼冷的話你還願意配合,我欣賞你。」許舒蔓眨著大眼,滿臉愉快地看著他。
「很高興能得到許大美女的青睞。」他一向從善如流。
「咦?」座位在許舒蔓前方的陳佳穎側轉過身,學小狽一樣東聞西嗅。「我好象聞到八卦的味道,『明遠國中』一年五班的第一對班對將在開學的第二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產生了嗎?」
「班對?舒蔓和巽行喔?」坐在顏巽行前面、理個小平頭的男同學也轉過頭來看著背後那對相貌同樣出色的男女,然後很惋惜地搖搖頭。「不配啦,舒蔓既白目又三八,巽行看起來卻是斯文有氣質的乖寶寶模樣,一定會被欺負的啦!」
「小平頭,你找死嗎?」許舒蔓咬牙,揮了揮拳頭。
「我日子過得好好的干嘛找死?只是實話實說也不行喔?」
「智力測驗才考五十六分的人沒資格說話。」許舒蔓冷笑著,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橘色成績表示威。
開學之前的新生訓練,學校幫所有新生做了一次智力測驗,導師趁今天早自習時間將成績發給同學觀看,言明第三、四節的英文課要收回。
從升旗典禮完畢後,一年五班的教室內就亂哄哄成一片,到現在第一節的上課鐘聲已經響起,整問教室還是充斥著笑罵和比較的聲浪。
「是,我考五十六分的人沒資格說話,妳考八十九分的人就很了不起。哼!」小平頭冷哼。
「那我怎麼辦?六十七分耶,感覺好象同時被你們兩個罵到了。」陳佳穎皺眉。
「哈,听說正常人的智力多半有一百,一百耶!看來就算要當笨蛋,我也不會是墊背的,嘿嘿。」許舒蔓仰高頭,像一只驕傲的孔雀高啼著。「很顯然八十九只是略笨等級,那表示我還有救,同學們,求學有如登山,你們千萬要加油,不要因為一點點小小的挫折就灰心喪志,我會很快就到山頂上等你們慢慢爬上來!」
「我才覺得--」陳佳穎的表情很不屑。「很顯然……是有人現在非常欠揍!」
「沒錯!姓許的,有種咱們現在就到廁所去談一談。」周圍的同學們已經齜牙咧嘴,開始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