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文中。」她揪著心,說出了她一直放在心里、但不曾說出口的三個字。
「啊,從不低聲下氣的喬雨晨居然說對不起?哈,我總算不虛此行。」他笑,卻是極度無奈的。
「文中,你對我的好我不是不清楚,但感情這種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我無法勉強自己無中生有。」
「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才總算弄明白這個道理,有點愚蠢,不是嗎?但至少我盡了力去追求,即使還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依然無怨無悔。」
她望著這個曾被她百般刁難的男人,心里的感覺錯綜復雜。錯過了他,她並不遺憾;但辜負了他,卻令她不安。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關照,還有對我的百依百順。我想你的新娘子絕對不會像我一樣的無理取鬧。」
「這世上除了你喬雨晨,應該沒有第二個女人會把我精心挑選的鑽戒丟到馬桶里去。」
他苦著臉說,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然後兩個人一起笑開了。
友善的分子在兩人之間散播,做不成戀人做朋友,不也很好嗎?
「雨晨,你的手機一直沒開,你知道你母親在找你嗎?」
「哦,我再跟她聯絡好了。」會有什麼事呢?她有些忐忑不安。
「我走了。」文中站起來,最後一次深深的注視她。「雨晨,我下個禮拜天訂婚,如果你改變心意的話……」如果改變心意的話,在那之前都還來得及。
「下個禮拜天我有事,可能不會去參加。」她懂,所以她避重就輕,「文中,祝你幸福。」
「謝謝,我會的。」
沒有留戀的必要,他快快的轉身。
在樓梯口他踫到孟翔,喬氏金融大樓的建築師,那個傳言中被喬大小姐納為入幕之賓的男人,
他竟然可以在雨晨家中隨意進出,看來傳言果然是真的。
但這一切已與他無關了,他在心里祝福她。
文中下樓之後,孟翔盯著沉默的雨晨,問道︰
「老情人嗎?」
「他來告訴我他要訂婚了,但新娘不是我。」她答,突然覺得有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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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翔知道她心情不好,晚上特地做了女乃油螃蟹給她解饞。可是她只吃了一根蟹腿便不再動筷子,然後搶下他的啤酒猛灌。
他沒看過她這個樣子,她辯說不是失戀,可他看明明就是。
他奪走她的酒罐,拉著她到海邊散步。
她有些醉了,腳步不是很穩,他只好出借他的肩膀。看著她為別的男人情傷,他心里頗不是味道。
晚上的風很大,他們必須扯著嗓子說話。
「他追了我兩年,我始終沒給他好臉色看,如今他要和別人訂婚了,我卻……」
「舍不得?」
「我也不會講。」她白了他一眼,「我真的很高興他找到適合他的女孩,但我好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他一樣無怨無悔的寵我愛我。」
「把他找回來不就得了。」他說,滿不在意的。
「可是我從來沒愛過他。你難道不懂,我要的不是他呀!」她停下腳步,生氣的對他大吼大叫。
「那你要的是誰?」他被她嚇了一跳,直覺的問道。
你要的是誰……你要的是誰……
呼嘯的海風使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而這句問話隨著浪濤一再席卷,敲擊著她此刻脆弱的心靈。好像不認識他似的,她瞪著他的臉好久好久,然後微啟雙唇吐出一個字——
「你。」
他愣住了,腦筋突然打結。
他的反應令她既傷心又羞辱,淚水蓄滿了她的眼眶,她豁出去了,拔腿奔進涌起的海水。
「雨晨!」
當他回過神驚覺不對時,她的下半身已經浸在海水里了。她回過頭,幾近瘋狂的對他喊道︰
「我要的是你!孟翔,你這個超級大白痴!」她站在水里搖搖晃晃,看得他膽戰心驚。可是她仍毫無所覺,「我要你,可是你卻要我去找別人!愛我的人我不愛,偏偏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雨晨,太危險了,回來!」他焦急的朝她跑過去,生怕一個大浪來把她卷走。
「我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我太驕傲了,上天是在懲罰我不懂得珍惜,讓我也嘗嘗被忽略被藐視的滋味!我這是活該、現世報……」
她一面說,一面轉身往深處走去,海水幾乎淹沒了她。
孟翔及時趕到她身邊,死命的抱住她。她拚命掙扎,寧願讓海水吞噬,也不願再被他羞辱一次。
兩個人在水里翻倒,他抓牢她,藉著浪涌上來的助力,一把將她拖到水淺的地方。他兩手一松,她便全身無力的跪坐在水里,咳了起來。
他直喘著氣,這女人的力氣真大,他們差點雙雙葬身大海。
「酒醒了嗎?」等她咳完,他問。
「我沒醉。」她費盡全力想要站起來,但腳踩在軟沙中使不上力。
「你要是沒醉就是瘋了,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你盡量嘲笑我吧,反正我已經尊嚴掃地。」她防衛的抬高下巴,等著接受他無情的鞭笞。
望著她倔強的臉,疼惜如潮水般滲入他的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牆瞬間瓦解,他也豁出去了。
低頭,他吻住她。
毫無心理準備,她開始覺得天旋地轉,夜空中的星星圍在月亮旁邊跳著華爾滋。
星星太刺眼,她閉上了眼楮。在黑暗中,她暈得更厲害了,于是她不得不抱住他的脖子,貼緊他的身體。啊,原來她是真的醉了!
分明泡在海水里,為什麼身體卻感到奇熱無比?夏天不是都過了嗎?
風是熱的、水是熱的、沙子是熱的、他的唇也是熱的……他的唇?
她猛然張開眼楮,一切瞬間停格,她回到靜止的世界。
他的唇離開了她,笑眼看她。
「你吻我?」她搗著自己的唇,是濕熱的,所以不是錯覺。
「嗯哼。」
「我不需要同情!」她怒視他。她才不稀罕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的。
「喬雨晨,你才是個超級大白痴。」
孟翔輕嘆了口氣,再次佔據她的唇,全心全意的。
她的眼淚和著從濕發上滴落的水,在臉上竄流著。她終于明白他對她不是同情,不是施舍,而是……是什麼?
她推開他,抹掉臉上的水,吶吶的問︰
「為什麼?」
「親愛的,此時無聲勝有聲啊。」憋了好久總算一償夙願,突然被她喊卡,實在有夠殺風景。
「別想賴皮,把話說清楚。」她不容許他蒙混過去。
「如果不想得肺炎,就先起來吧。」
他攙她起來,由于跪在水里太久,她的下半身已經麻痹了。他就在水里為她把膝蓋和腿上的泥沙沖洗干淨,然後背著她上岸。
她把羞紅的臉貼在他的背上,享受這大男人的溫柔。
「這樣寵你愛你夠了嗎?」他對她喊。
「假如只有今晚,我寧願不要!」她喊回去。
他不說話,把她放在海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來。他先為她擰吧衣服上的水,再處理自己的。
「冷不冷?」將她擁入懷里,他問。
她搖頭,只是瞅著他在月光下的側面,等待他的答案。
「我需要時間。」過了好半天,他總算開口。
「你是說你需要時間來適應你的婚變?」她猜。
他沒答腔。
听說剛經歷婚變的人生活多半會陷入慌亂,身心也會出現解體的現象,必須靠時間與意志力來重新調整並且找回自我。有的人很快恢復正常的人際關系,有的人卻終其一生不敢再接受另一段感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應該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