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他就是非回來見見她不可。
在這里遇到她著實讓他意外,當由別人口中得知她是喬氏企業的千金時,他更是嚇了一跳。
她是喬敏華的女兒,他早該想到的,她們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也唯獨有錢有閑的千金小姐才有能耐在海邊享受獨樂之美。
當他重回會場尋著她時,她正被一個人模人樣的男子抓住手臂。他的火氣頓時被點燃,他扣住對方的手腕,強迫他放開手,然後順勢與他的手掌相握,不明就里的人會以為他們是在握手寒喧哩。
想在上流社會生存,自制與技巧都是必要的,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上流人士的酒會持續進行著,衣香鬢影、音樂悠揚。
「你的記性應該不錯吧?」他問。
「你是說,我欠你一支舞?」看到他的驚訝,她得意至極,她總算跟上他的無厘頭了。
「有這個榮幸嗎?」
「既然今天咱們服裝整齊……」她故作沉吟,「那麼好吧。」
他大笑著伸出手,挽她步入舞池。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帶著自己擺動。
「孟翔,你……」她想問他是不是在金山度假。
「噓,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阻止她,只將她擁得更緊。他聞到她身上陌生的香味,不是迷迭香,也不是薰衣草。從海邊小佰回到上流社會,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孟翔,你真的心碎了嗎?」
她忍不住又問,周圍的氣氛讓她意亂情迷,她已經對這個危險的男人撤防。
他沉默不語。
她把頭靠向他的肩,就讓無聲勝有聲吧。
就在她深深陶醉之際,卻听得他問︰
「你睡覺真的會打呼嗎?」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一曲舞畢,他們很有默契的一起離開會場。
「不去和你媽說一聲?」他問她。
「再讓她把我推入虎口嗎?」雨晨聳聳肩。「省省吧。」母親的陰謀她心知肚明。馮文中不成,又來個劉達威,只怕以後還有更多。
他們一前一後在海岸公路上飆著車。
孟翔看著儀表板,時速逼近一百三。真是個瘋狂的女人!
為了追上她,他只好也跟著飆了起來。
轉進水尾漁港的停車場,她率先把車子停進靠里面的停車格,把靠外面的一格留給他。
下了車,她笑問︰「刺激嗎?」
「腿都軟了。」他攤開手,做了個踉蹌的假動作。她將計就計的過來扶他,被他一把攬住了腰。
「為什麼不是迷迭香?」
「什麼?」她躲開他在她頸間的磨蹭。
「今天是星期四。」
她恍然大悟。一三五薰衣草,二四六迷迭香,原來他記得。
「一回台北就亂了,家里有太多東西。」
為了酒會,母親逼她提早一星期回家,逼她天天上健身房、美容沙龍。原來她是要利用女兒完美的演出,來為喬氏換得一個幫襯事業的金龜婿。
「到海邊走走。」
他依舊攬著她的腰,享受海風的沁透心扉,還有她倚在懷里的感覺。
她彎下腰月兌掉涼鞋,想叫他也把鞋襪給月兌了,一抬眼,發現了他的眼光正盯住自己因彎腰而暴露大半的胸脯。
「我不滿足久矣。」並未企圖掩飾自己的失態,反而咧著嘴套用她曾說過的話向她招認。
她無所謂,逕自猜測著他話里的含意。
「你在夏威夷有個家?」意思是他結婚了,老婆遠在夏威夷,兩人相隔千里,所以他不滿足?
「家的定義是?」
「你別裝傻。」
「我結過婚,但目前一個人。這樣夠了嗎?」他無奈的吐實,這個話題是他最痛恨的。
「不夠,告訴我多一點。」
知道他單身竟讓她有種放心的感覺,但她對他曾有過的婚姻卻頗感好奇,她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配得上這樣的男人。
「唉,好奇心殺死一只貓。」
他索性月兌掉西裝外套,在沙灘上躺了下來;她也跟著在他身側坐下,雙手環膝。海水就在他們的腳邊涌上退下,今晚的月色分外明亮,很適合听故事。
「喂,快說吧,別想耍賴。」她催促他。
「你要听哪一種版本?」
「版本?」她不懂,故事還有分版本的?「我全都要听。」
「貪心鬼。」他將手枕在頭底下說︰「通俗版是︰因不了解而結合、因了解而分開。」
「嗯哼,果然通俗。還有呢?」
「文藝版是︰我的過去她來不及參與,我的未來她根本不想參與。」
「好慘。還有咧?」
「咸濕版是︰身高、年齡都不是距離,只有長短成問題。」
她愣了會兒,才總算明白他的意思。她笑著捶了他一下。
「什麼跟什麼呀,連講這種事都這麼死不正經。」她曉得他是在唬弄她,她可不依。「我不管,我要听的是真實版。快講!」
「我怎麼覺得自己就像塊俎上肉任人宰割?」
「沒那麼糟啦,我頂多把你給閹了,這樣你就不必擔心長短的問題啦!」要是母親听到她這樣說,鐵定當場氣得厥過去。
「最毒婦人心啊!」他慘叫。
「知道就好。」
被逼到死角的他無處可躲,只好從實招來。
「我在夏威夷念書的時候,在一家華人開的餐廳打工,她是我老板的女兒。她的熱情使我忘卻在異鄉的寂寞,學業還沒完成,我們就結婚了。」
他繼續說下去︰
「畢業後,我在夏威夷發展得很順利,逐漸躋身當地的上流社會,這時我們的想法開始出現了分歧。後來我接受你母親的聘任,與她聚少離多,于是我們漸行漸遠……」
「然後呢?」在他停頓時,她追問。
「上個月,我們協議分手。」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老掉牙的情節,卻讓人覺得不真實。因為主角是他,一個她以為只會令女人心碎的男人,
海風呼呼的吹,海水洶洶的涌,月亮不知何時躲到雲層後頭去了,四周是漫無邊際的黑,她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清他的心。
「我該表示同情嗎?」她傾身問他。
「不必。」
「那麼我能做什麼?」
話才剛說完,身子便被他往下拉,她驚呼一聲,趕緊用手肘撐住。她的頭發垂落下來,她的手掌貼著他的胸膛,她的鼻尖觸及他的下巴。
「做我的伴。」他鉗住她的腰,氣呼在她的額頭上,溫熱的、曖昧的。
「又來了!」
「母債女還,你母親欠我一個老婆。」
「你一定是得了婚變癥候群,胡言亂語。」她努力穩住,不使自己的上半身趴在他身上。
「要不是喬氏金融大樓,我們也不會分開。」
「你們之間本來就有問題。」
「喬氏是導火線。」
莫非他是說真的?他將婚變歸咎于喬氏,他心里一直對喬氏懷著恨意?
她抬起頭,好讓自己能夠直視他。
他閉著雙眼不動,她在他的臉上仔細搜尋著,希望藉由他的表情分辨他話中的真假。突然間,他張開眼楮對她扮了個鬼臉……
她的手一時支撐不住,身體直咚咚的撲向他,她的頭撞上他的鼻子,他痛得發出哀號︰
「小姐,你就這麼不情願當我的伴嗎?」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夜深了,總得回家。
他們走捷徑回去,停在兩人的屋子門口,他們不約而同的掏著鑰匙。孟翔的已經拿在手上,雨晨在包包里翻了半天才猛然想到——
「完了!我沒帶這里的鑰匙,我本來打算明天才回來的。」
「哈,天助我也,今晚你逃不出我的魔掌啦!」他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