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志,」他再度打斷他,耳朵有點麻。「我托你辦的事呢?」
「喔,我差點忘了。小金人在淡水出外景,她說上星期三苻隻有發簡訊給她,跟她說要取消這個月的保養課程,就這樣而已。」
「還有呢?」
小金那邊問不到什麼,那麼只剩最後一個希望了。
「柳鵑說她很忙,所以……」
「所以她不肯見我?」
「不是啦,她很忙,所以只能給你半個小時。十一點整她會在京華酒店的玫瑰廳等你,逾時不候。這是她說的。」
「辦得好,謝啦!我欠你一次,改天請你喝酒。」
「省省吧,我真的該戒酒了。苻隻勸過我好多次,我總是不听,虧她還願意把經紀約簽給我……」
阿志又繼續叨念了一大堆,風邑覺得他該戒的不只是酒,還有婆婆媽媽的習慣。
結束談話,他準備離開。
「等等!風邑,你要去哪里?」
姝鈴尖銳的聲音叫住了他。
她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偷听,卻听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兒看他要走了,卻連招呼都不打一下,對她冷落輕忽到這種地步,叫她怎麼樣也咽不下這口氣。
「我出去辦點事。」他有點心虛的說。
這樣子對待女士,實在不是一位紳士該有的風度,只希望他的態度能夠讓她知難而退;他並不想耽誤她,更無心傷害她。
可惜她毫無退意,甚至步步近逼——
她擋在門口,雙手抆腰,一副他不說清楚就不準走的態勢。
「公事還是私事?」
「私事。」
「那我也要去!你的朋友遲早都得認識我。」
她的下巴高高昂起,活像只倨傲的孔雀。
「沒必要。」
他皺起眉頭,心中原有的愧疚感瞬間消失。唉,紳士風度永遠只適用于溫柔淑女。
糟糕!只差二十分鐘就十一點了。
他鐵了心,用力將她推開之後頭也不回的說︰
「待會兒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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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準十一點整進入玫瑰廳,柳鵑卻還沒到。
逾時不候。說這話的人卻遲到了。現在除了枯等,別無它法,因為是他有求于她。
他邊喝咖啡邊想著昔日的幸福、今日的苻隻。
他不懂為什麼她會有兩個名字,就如同他不明白八年前她為什麼會平空消失一樣。
而今她的再度消失,顯然是在害怕他逼問真相。
她怕他,所以躲他,只是沒想到她竟躲得這麼徹底。
能問的人他部問過了,能找的地方他也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的下落。
他開始慌了,他無法忍受再等上另一個八年。
「喬風邑?」
不知道什麼時候,柳鵑已經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而他居然沒有發現。
他正想開口打招呼,卻被她搶先︰
「叫我柳姐,苻隻都是這樣喊我的。」她千嬌百媚的說︰「我遲到是因為我必須做些調整,好挪出更多的時間給你。」
「為什麼?」他想知道何以她對他比較特別。
「我很好奇。你和苻隻之間的故事肯定吸引人。」
「憑什麼我要告訴妳?」他挑挑眉、不服氣的問。
「憑我和她這五年來亦師亦友的關系,也憑你今天來這兒見我的目的。」
她講起話來不疾不徐、不慍不火,卻顯得堅定而有力,不愧是服裝界的大姐大。
很少有人抗拒得了她吧,他想。
他招來侍者,自作主張的為她點了飲料。
「喝杯葡萄柚汁再听故事吧。」當侍者把去冰的果汁放到她面前時,他說︰「咖啡紅茶會導致黑色素沉澱,汽水可樂熱量太高,即使天生麗質,也需要細心呵護。柳姐,妳說對吧?」
她先是詫異的看著他,接著便愉快的笑了。
「哈,你真是深得我心啊,風邑老弟。」
她吸了一口果汁,然後抬起頭半開玩笑的說︰
「你千萬別告訴我是苻隻甩了你,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她舍得你這麼貼心的情人。」
「妳錯了。她不僅甩了我,還連甩了我兩次。」
不知怎地,他與柳鵑竟一見如故,在她面前說起那段塵封的往事,就像是在跟老朋友敘舊一樣自然。
他娓娓述說他和幸福相識的經過,以及彼此在無知笑鬧中悄悄萌生的情愫。
他也說出為了幸福他不惜頂撞母親,還有她將她自己奉獻給了他;然後便是那場無名大火……
筆事結束了,他卻仍陷在當年那無法言喻的煎熬之中無法自拔。
他本以為那段記憶已被他連根拔起,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它其實只是被埋藏到更深的地方去了,以至于看不見也感覺不到;然後他便安心的說服自己一切已成往事,往事如煙,隨風飄逝。
如今記憶透過他的口再度被挖掘出來,攤在陽光底下完好如初。原來他竟始終珍藏著。
「這就是妳想听的故事。」他說。
柳鵑靜默了好久,接著重重的吁一口氣說︰
「我知道苻隻有一段不欲人知的過去,但她不說,我也就沒問,我尊重她。」
「失望嗎?故事既不浪漫也不唯美,最糟的是它沒有結局。」他自嘲。
「一點也不。」她想,沒有結局總強過不好的結局,就像她自己。
「那就好。現在該妳了吧。」
柳鵑頷首,她回顧著!
「老實說,苻隻的條件並不好,她的身高不夠標準,臉蛋不夠甜美,學歷更是不夠看,當我簽下她的時候,沒有人看好她,只有我識得她是塊璞玉。」
她喝了口葡萄柚汁,繼續說︰
「她現在的價碼高達七位數,可是你知道嗎?剛出道的時候,內衣秀兩千她接、車展一天一千她接、冬天泡在海水里拍泳裝廣告一整天只拿三千她也接。她好學敢秀,配合度又高,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她自己努力掙來的。」
「除此之外,八卦似乎也幫了一些忙?」他忍不住插嘴。外界不是給地嘆了個八卦女王的封號?
「樹大招風,人紅招嫉,這就是演藝圈的次文化。有些八封是空穴來風,有些則是流惡意中傷。我最佩服苻隻的就是,不管報紙寫得多離譜、言傳得多難听,她一概不理會、不澄清、也不生氣。說也奇怪,她愈是潔樣,報紙就愈愛寫她,她的名氣也就愈響亮。」
「既然她這麼紅,為什麼妳不再擔任她的經紀人呢?」
「你是問我,干嘛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是嗎?」她先是無奈的衛微一笑,然後臉色黯淡了下來。
「去年,我因為受不了婚姻破碎的打擊而罹患憂郁癥,在無法繼續了作的情況下,我只得解除所有的經紀約,包括苻隻那張還有兩年的約。那時候她怕我想不開,特地把我接到她家去住,她吩咐大樓警衛不定時上來看我,害得我好幾次自殺都沒死成。」
「幸好如此,否則就沒有今天浴火重生的柳鵑了。」他安慰她。
「浴火垂生?說得好。」
臉上的陰霾褪去,她又恢復了開朗自信。
她掏出一串用水晶鏈子圈著的鑰匙。「這是苻隻家的鑰匙,她給我備用的,喏,給你。」
「給我做什麼?」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不是在找她嗎?」她反問。
「她就是不在家,我才會找不到她呀。」他覺得莫名其妙。道理這險簡單,她會不懂嗎?
「再去看一次。記得自己開門,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唷。」
她笑盈盈的將鑰匙遞給他,他遲疑的拿了起來,晃動的紫水晶閃耀薯希望的光芒。
會是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獲?
「好了,我得回去工作了。謝謝你的葡萄柚汁和故事,好久沒听到潔麼動人的故事了,盡避它並沒有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