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另有其人?
薇安撿起掉在地上的袋子,發現了慘不忍睹。
烤雞還好,摔不壞;可是酒瓶卻破了。她特地買的薄酒萊紅酒就這樣報銷了,那可是今年最熱門的酒呢!包慘的是,給祁南的耶誕禮物也「泡酒」了。
這時她一點也歡樂不起來。早知道她就听祁南的話,到五星級飯店去慶祝,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拖著沉重的步子定回家,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還被手提包里頭的刀子劃了一下。望見指尖緩緩滲出的血絲,她真想放聲痛哭。
咦?門沒上鎖?她居然迷糊到忘了鎖門,這個毛病什麼時候才改得掉?
屋內的溫暖讓她感覺舒服許多,但客廳里滿地的凌亂卻讓她的眼淚瞬間狂飆。
不是小偷,是她自己的杰作。
最近比較清閑,而且她已經有要在台灣長久居住的心理準備,所以她開始把從美國帶來的箱子拆封整理。昨晚弄到午夜,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好先暫停,今天再早點回來繼續整理。
快八點,準備耶誕大餐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收拾?
什麼平安夜嘛,根本就是個災難夜!
薇安將自己重重摔進沙發,心情蕩到谷底。
電話鈴響,是祁南打來的。幸好不是騷擾電話,她已經承受不起一天之內連續兩次災難。
「薇安,妳才到家對嗎?我剛打了好幾通都沒人接。」
「嗯,我才進門沒多久。」
「下班前有些突發狀況耽誤了時間,路上又塞車,我現在還被堵在路上。」
「沒關系,我晚飯都還沒弄。」
「妳累了吧,我看不要弄晚餐了,不如我買一些外帶。妳想吃什麼?」
「隨便都好。」薇安簡直感激涕零!她已全身虛月兌,沒心情,也沒力氣準備大餐。
「我大概半個小時以後才會到,餓了的話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要乖喔!」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被他逗得笑了出來,好象她是三歲小孩似的。
幣上電話,她的精神提振了下少。
唉,她的武功果然被廢了。她變得依賴而脆弱,難以想象她的生活中如果少了祁南該怎麼辦。
薇安強打起精神,先清掉袋子里的碎玻璃和酒,廚房頓時溢滿酒香。
她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又丟回箱子里。改天再整理吧,不急于一時。
她拾起一張照片,那是她離開家去讀研究所前和媽媽的合照。之後的兩年她並不常回家,直到媽媽突然去世。她懊悔沒能及早發現媽媽的健康已經亮起紅燈,也懊悔媽媽心髒病發的時候她不在身邊為她急救。這將會是她一輩子的遺憾。
她仍舊點上蠟燭、串起金色燈泡、播放耶誕歌曲……室內在燭光及音樂的交互作用下溫暖了起來。
嗯,有耶誕的氣氛嘍!
她沖進浴室漱洗了一番,換上美美的衣服。
要是讓祁南看到她的鬼樣子,就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否則破壞過節的氣氛不說,肯定他又要大驚小敝了,搞不好會強迫她搬到他家住。
遵循了大半輩子的「獨立宣言」怎可輕違!
半小時過去了,祁南怎麼還沒到?
薇安累斃了,想在沙發上打個盹兒,心想反正他有鑰匙,可以自己開門。
半睡半醒中她冷得發抖,好似身體暴露在冰天雪地一般;然後她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舉起刀子向她劈過來,而這次她來不及閃躲……
她抱住頭放聲尖叫!
「薇安,薇安。」
是誰在叫她?一定是耶穌基督,她上天堂了,好人死後一定得永生的。
睜開眼看看天堂的風光吧。咦?祁南的臉。祁南是耶穌?不可能,如果她記得沒錯,他只是個凡人。
他溫暖的手握住她的,化解了她快結冰的血液。
喔,原來是他在叫她,她沒死。那麼她是在醫院嘍?恐怕傷重不治快死了吧?看他一副焦慮的模樣。可憐的祁南,平安夜卻得替她送終。
「薇安,妳真不會照顧自己,睡覺也不蓋被子。」盡避他剛幫她蓋了毯子,她還是臉色發白、手冷得像冰塊一樣,身體一直發抖。
「我是不是快死了?」薇安坐起來一看,她是在家里,不是在醫院耶。這麼說……
「胡說,妳是作惡夢了。」祁南摟著她,傳遞了他的體溫。
「惡夢?」被刀子劈死應該算是惡夢。她點點頭,還好只是個惡夢。
薇安往他懷中貼得更緊,心里踏實了些。
「咱們吃飯,我餓壞了!」等她的身子暖和點,他拉著她坐到餐桌邊。
哇!滿桌的食物。有肉羹、蚵仔煎、豬血湯、鱔魚面、關東煮……全是他們第一次逛士林夜市時,她贊不絕口的小吃。
原來他趁她打瞌睡時,先把食物擺好了。張羅這些肯定花了不少時間,虧他還記得她愛吃什麼……
她凝視著他,內心充滿難以言喻的感動。他從來沒說過他愛她,他用實際行動表示。
「薇安,祝妳快樂!」他微笑著舉杯。
「你也買了薄酒萊?」她意外的看著桌上一模一樣的酒瓶。
「妳是說妳也買了?」可是酒呢?
「是啊,只不過被我打破了。」她避重就輕。
「我們果然默契十足,連酒都買一樣的。來,敬我們的默契!」
他們舉杯互踫,在燭光中感受著共度耶誕的溫馨與愉悅,分享著彼此心靈的契合與交流。
餐畢,兩人依偎在沙發上,微醺的薇安攀附著祁南的頸項,熱情的響應他的親吻,恨不得融化在他的身體里面,成為他的一部份。
鈴……鈴……
尖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火熱的糾纏,這打電話的人實在是殺風景啊!
祁南拿起听筒遞給薇安,裝模作樣的唉聲嘆氣。她對他扮了個鬼臉,偎在他胸前講電話。
是系上的一位男教授打來祝薇安聖誕快樂,她跟他講了約一分鐘。
電話放下沒多久,又響了。
是杰瑞。薇安不等他講完就掛了。
「看來我的情敵不少哦。」祁南悻悻然。
「祁南,你不要不高興嘛!」薇安笑咪咪的用手指輕觸他的臉頰,他吃醋的樣子好帥!
「妳的手怎麼了?」他抓住她受傷的手仔細瞧,因為血很快止住了,所以她並沒有處理。
「不小心被刀子劃到了,不要緊啦。」
「什麼刀子?有沒有生繡?」祁南緊張的找出優碘替她消毒。
「刀子放在手提包里,我伸手拿鑰匙的時候就被割傷了。」
「妳怎麼會把刀子放在手提包里?太不小心了。」他用OK繃把傷口貼了起來。
「你每次都大驚小敝,我又沒有怎樣!」薇安最受不了他把她當小孩一樣看待。
「還說我大驚小敝,妳一定要出事才甘願嗎?」
薇安來不及解釋,電話又響起。她叫祁南等一下,拿起話筒。
「喂,薇安,我是君婷。」久違的聲音。
「君婷!妳好嗎?」薇安意外極了,興奮的大叫把祁南也引了過來,湊在听筒旁邊。
「我過得很好。我上午在附近的早餐店打雜,中午到晚上在一家安親班教小學生,賺的錢很夠用了。」
「那我就放心了。這段時間妳怎麼都沒有跟我聯絡?」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我心情一直不好,害怕自己要這樣躲一輩子。有一次我跑回去偷看我先生,他孤單落魄的樣子讓我好心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今天有來找我……」
祁南听了嚇一大跳!她沒說是想隱瞞他嗎?那把刀子會不會就是……難怪她作惡夢!
她是不是還隱瞞了什麼?到現在她仍然當他是外人,說愛他根本是騙人的!祁南沮喪之余,憤怒之火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