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三歲了?上次見到他不是還流著口水、在地上爬嗎?
她看著哥哥和歆予姐相戀、結婚,而今他們愛的結晶就要滿三歲了。
真是不可思議!
在時光的流里,美好的事物延續著。
她怎麼能缺席呢?
她和哥哥一向最親,而小勤勤又是那麼的討人喜歡。
然而,她卻也已經快一年沒和他們一家人見面了。
每次哥哥或歆予姐打電話來要她回去,她總是找一堆借口婉拒。
殷語心里很清楚,她是在逃避。
至于逃避什麼?她卻不是那麼清楚。
她一向懶,連思考都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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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太大的辦公室,裝潢卻頗有格調。
一張極具現代感的黑色辦公桌杵在一大片窗前,view很好,可以看到一O一大樓。
案桌的右邊牆面是淺湖綠,左牆面是淺寶藍,至于桌子的正前方則是一片淺黃橙。
扁線穿透大窗,映在靜謐的湖綠上,反射于清朗的寶藍,襯托出黃橙的絢麗。
很奇特,卻不突兀。
就像桌子的主人,一個正專心盯著電腦螢幕的男子。
年輕,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果斷與成熟。
按下enter鍵,他手上的股票瞬間轉變為八位數以上的利潤。
他滿意的放松了原本緊繃的神情,分明的稜線頓時柔和了許多,竟是一張性格俊逸的臉呢。
他舒展了因長時間注視電腦螢幕而僵硬的肩膀,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將座椅轉向窗戶。
一O一大樓仍夜以繼日的趕工,發生過的意外並不曾延緩其施工進度。日後,人們只會望著聳入雲霄的宏偉建築而興嘆,根本不會記得它的混凝土中曾摻入了多少犧牲者的血汗。
就如同他,外界只注意到「李歆杰」三個宇所代表的名和利,並不知道這些名利背後的辛酸血淚。他的創業過程充滿了挫折與艱辛,但絲毫不曾因此削弱他的斗志和勇往直前的旺盛企圖心。
沒有敲門聲的預告,淺湖綠倏地被打開,一個腦後扎了根馬尾、帶著藝術家氣質的男子走了進來,大刺剌的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雙腳蹺到桌面交互疊了起來。
歆杰轉回座椅瞅了他一眼,居然不以為忤。
「阿爾,你應該是來告訴我難產危機已經解除了吧?」
「哼,我閉關一個月,老命都去了一半,你就不會先問候一下朋友嗎?」阿爾憤慨的說。
「廢話少說,拿來吧。」
歆杰把手一伸,絲毫不顧朋友的抱怨。
「無情無義的家伙!」說著,不甘願的遞給他幾張設計圖。
紙上是一系列兒童用品的設計草圖,共有十多款。包括衣櫃、床、沙發、游戲桌椅、台燈……等。造型款款可愛,色彩鮮艷活潑。最特殊的是,每件用品上都嵌著一個別致的「天使」圖騰,而每個「天使」的造型、表情都不盡相同。
歆杰專注的細細審視,過了許久,才面無表情地把設計圖丟回桌上。
「怎麼,不滿意?這可是我的嘔心瀝血之作,你敢不滿意?我--」阿爾的腳重重放了下來,氣急敗壞的說。
「叫業務部聯絡工廠馬上生產。記住,你要親自監工,別人我不信任。」
歆杰依舊一副冷漠的酷樣,可阿爾卻已轉怒為喜。
「我就說嘛!少了我,你還有得混嗎?」
此時的阿爾,就像被打過氣的汽球,硬是跩了起來。
「還有,安排時間和宣傳部門開個會,讓他們著手構思這個兒童系列的天使傳奇以及文宣。」
「是,遵命!」
「快去吧,晚上我請你喝酒,到『天王星』去。」
「一言為定!」
阿爾精神抖擻地邁著步子離開。
李歆杰,他的年輕合伙人。他常嘲笑他有自虐傾向,因為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工作時態度嚴謹,六親不認;他幾乎不從事任何休閑娛樂,只偶爾喝喝小酒;他很少提起工作以外的事,只知道他有個姊姊,僅此而已。
他始終是一副冷酷的德性,十足的工作狂。
他們相識于五年多前。
那時的阿爾是個有志難伸的美工設計師,空有才華卻苦無伯樂;而李歆杰,一個僅僅大二的學生,卻有著創業的雄心壯志。
就這樣,他們一拍即合。
說合伙,並不完全正確。歆杰出了所有的資金,而阿爾則提供腦袋。歆杰堅持他們以合伙人相稱,他不要他因為「出錢的是大爺」而對他有所遷就,他也堅持賺的錢對半分,而賠錢就都算他的。阿爾對他只有感激,從此兩肋插刀。
他們自創品牌,取名「天使家族」,生產服飾、皮件、家飾、手表……
阿爾負責設計與生產,歆杰負責行銷與推廣。他們在天母開了第一家直營店,獨特而精致的歐式精品店面吸引了街頭民眾駐足欣賞,在完全沒有廣告的情況下,第一個月就創下了近一千萬的業績。
听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事實上,他們投入了極長的時間、花了極大的心思來籌備、構思、草擬,他們甚至為「天使家族」虛擬了一個傳奇故事,並且賦予每個天使不同的面貌和神奇傳說。
這樣的創意吸引了各階層的消費群,使他們心甘情願的打開荷包,讓「天使家族」的各式產品成為家里的實用物品,或即使只是櫥櫃中的收藏。
接著,第二,三家直營店陸續開幕,為他們賺進更多個一千萬。
下一步,他們要將「天使家族」打進國際,成為世界知名的品牌。
阿爾十分滿足于現況,但歆杰可不。
退伍後,他將全部的時間投入,從事其它轉投資。他以錢滾錢,炒股票、做房地產,成立電腦游戲軟體公司……
錢,只是一項工具,讓他有朝一日立足于百貨業、為父親「東山再起」的工具。
他的父親,曾有「百貨梟雄」之稱,卻因擴充過速、資金調度出問題而破產,在他高二的時候跳樓結束生命,留給他和姊姊各五百萬的遺產,以及一封要他為他「東山再起」的遺書。
從此,他的字典里只剩下「東山再起」四個字。
然而,這本單薄的字典卻壓得他喘下過氣來。
于是,他的大學生活沒有社團、沒有活動、沒有愛情,只有不斷的上課和蹺課。
他拚命修學分,四年的時間為他換得了國貿和資訊雙學位;可他也蹺掉許多「沒營養」的課,找機會到各行各業打工以增加實戰經驗;後來和阿爾開起了店,他更是蹺課蹺得凶,沒被教授們當掉實在是個天大的奇跡。
二十六歲的他,已開始為「東山再起」鋪路。
不過在那之前,他想要先將失去的再得回來。那就是他們的城堡。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是他的手機。
他瞄了來電顯示,微微皺起了眉頭。是他老姊!
「姊,什麼事?」她一定是打電話來叫他回去的。
「歆杰,我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還好嗎?」
「嗯。」
冷漠的回答換來話筒中的一聲輕嘆,瞬間瓦解了歆杰的不耐。
他立即調整了語氣說︰
「姊,我很好。你們呢?」不管怎麼說,姊姊是最疼他的人,絕對不能傷她的心。
「我每天教鋼琴是還好,倒是你姊夫每天都很忙,我總勸他休個假,可是他就是抽不出空來。」
「是啊,做醫生的把身體累垮了,怎麼診治病人呢?」
「就是說嘛。歆杰,我打電話來是要告訴你,勤勤星期六過三歲生日,在淡水,你一定要來,知道嗎?」
「勤勤滿三歲了?他不是才學走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