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時候?」我突然呼吸困難,講話也不流利了。
「後天,OK的話就馬上開票給你。你再回去考慮一天,改變心意的話,打通電話給我。」
後天?我的命運將從後天開始逆轉。
※※※
我想到我必須做的一些事。
我騙歆杰說,我在一個南部朋友那邊借到了錢,條件是我必須去替他工作,所以我希望他搬到學校宿舍去住,好讓我把房子退租以節省開銷,同時他住宿舍我也比較放心。由于他對我心存愧疚,所以也就沒有加以反對。
我想到我必須做的一些事。
我騙歆杰說,我在一個南部朋友那邊借到了錢,條件是我必須去替他工作,所以我希望他搬到學校宿舍去住,好讓我把房子退租以節省開銷,同時他住宿舍我也比較放心。由于他對我心存愧疚,所以也就沒有加以反對。
我以同樣的理由向老板娘辭職,他們一直慰留我,除了美莉,她只是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我。
我打了長途電話給殷語,跟她說一切都沒事,然後我又再一次地說了我編的那套謊言,只是她好像一點都不相信。
最後,我寫了一封信給殷揚,信很簡短,只說我要去南部,謝謝他為我所做的一切。
向房東退了租,我提著簡單的行李,暫時住進一家便宜的小旅館。
我決定做點事,以免自己胡思亂想,我想親手把信放到殷揚的信箱里去。
每次都是殷揚開車,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搭公車,于是我用定的,反正時間多得是。
好像有個輕度台風叫「納銳」。沒什麼風,雨勢也不大。我沒撐傘只身走在沒人的街道,想起第一次和殷揚相遇,就是在一個下雨天,他挨了把傘對我微笑,從此走進我的生命,並帶給我一段最美好的回憶;而今天,同樣也是個下雨天,他卻必須走出我的生命,從今而後我將依賴這段回憶來度過生命中的每一個剩余的日子。
雨絲飄在我臉上,濕濕的,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到了,我把信投進信箱里。
大廳的門是關著的,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里面昏黃的燈光。我突然好眷戀、好舍不得走,就讓我在這里憑吊無緣的愛情吧!
我在大門前的走廊階梯上坐了下來,有點冷,我倚著柱子,環抱著自己閉上了眼楮,回想著和殷揚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往事一幕幕在腦中滑過,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的體溫、他的親吻、他的……回憶的紋路被刻畫得更深了。
呵,我怎麼可能忘記?它只會永遠保存在我的心底,發酵得更濃更醇更香!
忽然——
「歆予?你怎麼在這里?」那不是殷揚的聲音嗎?他人在美國,莫非是我昏了頭,產生幻覺了?
「歆予?歆予?」咦,奇怪!
我睜開眼楮,看到一張驚喜又擔憂的臉龐。
是殷揚!他听到我的呼喚,從美國飛回來了?
「歆予,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雨愈下愈大了。」說著,他放下手上的行李,伸手拉我起來。
我投入他的懷抱!他是真實的,不是幻覺。我牢牢地抱住他,生怕他由眼前消失。
「好了,先進去再說。來!」
他拉著我的手,拿鑰匙開了門,撳了電梯的按鈕。
我抬頭看著十天沒見的心上人,發現了他的風塵僕僕和滿臉倦容。這才想到,他怎麼提早回來了?
這時,他也低頭往視我。一瞬間彼此的眼光鎖住,交換了無限的相思與愛戀,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電梯里,我們只一徑地望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進了門,放下行李,還來不及開燈,他便一把將我擁進懷里,緊緊地把我禁錮在他的胸前,低頭覓著我的唇,我立即為他啟開。
當雙唇膠著的一剎那,周圍迅即迸出火花,那麼絢麗、璀璨、奪人心魂,而後逐漸消褪、黯淡,直至只剩彼此的需索與相濡以沫……
我們相擁著走上樓梯,他問︰
「你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門口?」
「我想你!」我撒謊。雖然說的是事實,但我可以告訴他我是來遠道別信的嗎?「小傻瓜,也不怕淋雨感冒了,看你,臉色這麼差!」他愛憐地撫著我的臉︰「我也好想你,所以會議一結束,我婉拒了主辦單位的觀光招待活動,連夜趕到機場排候補,等了一個晚上才上飛機,我已經兩個晚上沒睡了。本來我想明天一早就去找你,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反倒是你送上門來給我一個更大的驚喜。歆予,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對他微笑,卻無力言語,我怕一開口便會泄露秘密。
「我先去沖個澡。」殷揚轉身要跨進浴室,我抓著他的手不肯放,彷佛這一放就是永世隔絕。
「五分鐘就好。」他回頭好笑地看著我︰「這是你也要一起來?」
我趕忙把手放下,臉刷地紅了!
殷揚笑著走進浴室,一會兒傳來水的聲音。
我隔著露台的玻璃門向外望,這一次看到的不是萬家燈火,不是滿天星斗,而是朦朧的一片雨景。我憶起在這里,我第一次對殷揚傾吐愛意,在這里,我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他;在這里,我以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在這里,竟也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就在今晚。
在殷揚的五斗櫃上找到一支發梳,我無意識地梳著微濕的發絲,心里默默地淌著淚。
殷揚從浴室出來,赤果著上半,身只穿著一件內褲。我貪婪地看著他,企圖把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線條收記在心里,提供日後反芻咀嚼。
他走到我的面前,從我手中接過發梳,溫柔地替我把糾結的頭發梳開,然後取來一條毛巾,為我拭去雨水的痕跡。
「你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小鮑主,教我怎麼放得下心呢?」
我那早已到達滿水線的淚庫瞬間決堤,淚水隨著他的憐惜話語而潺潺流下。
「歆予,你怎麼哭了?」殷揚沒料到我會哭成淚人兒,頓時慌了手腳。
我強忍住心痛,伸手將臉上的淚拂去,對他綻放微笑,用著連我自己都覺得心虛的聲音說︰
「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你回來了。」
也許是殷揚疲倦得無力分辨,他只是低頭吻去殘留在我臉上的淚,將我緊擁人懷。
我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細數他的呼吸、聆听他心跳的聲音……這種種對我彌足珍貴,或許我以後就只能站在街角遙望他,在心底無聲地詢問他「你想我嗎」。
「愛我!」我無法忍受失去他的念頭,猛一抬起頭,激動地哀求他。
殷揚像是接到命令的士兵,馬上采取了行動,他迅速地褪去了我的和他的衣服。我們果里地面對面站著,眼楮凝視著彼此,強自壓抑著,空氣中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我的胸部緊繃疼痛,小骯因而戰栗。我無法再等待,伸手踫觸了殷揚的胸膛,感覺到他的肌肉收縮悸動,下一秒鐘,我已被鎖住,他吞噬了我的唇,也吞噬了我的申吟。
我主動誘惑及挑逗,他訝異于我的需求而盡力配合著,只有我知道那是出自我內心絕望的吶喊,我是傾注我此生所有的熱情啊!
我們在床上翻滾,我們的結合原始而激情,當他進入時,我不能自己地哭了。這次他並沒有吻去我的淚,只是用更激烈的沖刺來讓我的低泣轉變為一波波的申吟。
我再次體驗了雲霄飛車的翻天覆地,但這次卻多了永世沉淪的悲哀。
事後,殷揚滿足而疲累地翻下我的身體,手仍緊緊地與我相握。當呼吸逐漸平順,我感到他就要睡著了,我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殷揚,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