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做得不錯了。」
「不錯?」貝穎瞪大了眼,「誰會白痴到把扁舟看成魚的?!」
郎智軒忍不住一笑,立刻被她狠狠一瞪。
「這你的真性情啊,很可愛。」
「可愛個頭!蠢斃了。你爸媽肯定笑死我,覺得我沒氣質,配不上你。」
郎智軒看著地,柔聲笑道︰「听你說這種話真不習慣。」
貝穎還是瞪他,徑自吸煙。
她怎麼會配不上他?這世界上要是真有一個女人可以跟他匹陪,那個人一定就是她了。
「小穎……」他的呼喚,在夜里十分感性。
貝穎別過頭,郎智軒的眼中有一抹她為之一愣的柔情。他正要開口,腰際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他接了起來,聲音變了,更輕、更柔了。轉過身去的呢喃,讓貝穎幾乎听不見他的溫柔耳語。
她的心情一下沉落谷底,她知道,電話那頭那個人,一定是小喬。他可愛的小情人。
怎麼?她怎麼會忽然有這麼深的失落感?一股說不出的苦悶壓在心口,連吸入口中的煙味,都是苦澀的味道。貝穎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似乎相當無奈,還有一絲倦意,不知怎地……她的心有些不堪負荷的疼……
郎智軒收回電話,吸了一口幾乎燃指的煙,和他的嘆息隨著煙霧悠然地釋放出來。貝穎再為他點了一根煙遞給他。
「謝了。」郎智軒淡淡一笑。
「怎麼了?」
「你覺得呢?」他反問。
「小喬想你想瘋了,想來找你。」八九不離十吧?
郎智軒苦笑了聲。
「你真的是我的知己。」
「我是你來婚妻耶。」她糾正他,隨即一愣,她那麼激動干嗎?貝穎低下頭讓煙霧掩去自己奠名的倉皇。
郎智軒看著她笑了。未婚妻……他們好像已經認定了彼此一般……
「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所以我不會對你有所隱瞞。」
貝穎別過頭看著他。
「小喬的新專輯大賣,紅得不得了,他說他壓力很大。」
有我們大嗎?貝穎覺得他們比較可憐。
「他只是個小孩,其實很矛盾。」
「當然矛盾,是他自己一心想踏入演藝圈,現在成功了,卻受不了成名的壓力。其實這只是剛開始,等到他習慣了被人家捧上天的感覺,他很快就會適應了。」
郎智軒笑道︰「也這麼認為。」
「那你覺得你們還能繼續走下去嗎?」貝穎這麼問他的時候,他心中的答柔是不確定的。因為,他已經有好幾天,真的,忘了想一想小喬了……
「我不知道……」他很少會出現不確定的言詞,然而,他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真的有點亂。
「你呢?」反問她,「你跟峰哥?」
「他人在夏威夷快活。」她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在說情人的事。
兩人同時沉默了,蒙蒙白煙彌漫了夜色,籠罩在心頭的感覺,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說不出的、奇妙的變化……
「早點休息吧。」郎智軒打破沉默對她說。
「我不想睡。」貝穎嘟起嘴。她根本不想進房跟婆婆一起睡覺。
郎智軒一笑,這個時候的貝穎真的很可愛。
「別忘了還有明天的仗要打。」
貝穎整個人都失去斗志了。
「往好處想吧,以後就自由了啊。」
會嗎?有那麼幸運嗎?貝穎總覺得老天爺特愛捉弄他們。
郎智軒拍拍她的肩,捏了一下她的粉臉。
「振作點,撐過明天就輕松了。」
她無奈地點頭,才轉過身。郎智軒卻拉住她的手。貝穎回過頭,望進他深邃的黑眸;他的眼中有一抹戰兢的、猶豫的,還帶著……說不出的、掙扎的、掩飾不住的溫柔情懷。
貝穎微微一愣,心髒卻不听使喚的狂跳起來。
仿若嘆息,郎智軒俯下頭,輕輕貼上她微微發顫的柔軟唇片,不帶一絲激情的、柔若春水般的,甚至是心疼的、呵護的、溫柔的一吻。
貝穎原本睜大了眼,他的親吻卻是輕柔得像要揉化她的錯愕。就當是彼此的感激與鼓勵吧……她隨即閉上雙眼,體驗他帶給她最深刻最柔情的親吻。彼此口中的煙草味,更催化了悸動的神經。他不是喝醉,也沒有夢游,那是他給她第一次的、是親密的深吻……
貝穎睜開了眼,她眼中透著迷蒙蕩漾的水波,雙頰透著柔潤的潮紅,讓她的美麗在夜下更添柔媚。
郎智軒的呼吸有些急促,臉頰也滾燙如火燒,他略顯尷尬的低下了頭。
「我……」
貝穎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她按著紅透的雙頰,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那個……我不是……」郎智軒不知如何化解此刻的氣氛,所有的表達能力好像都停擺了。
「我去卸妝睡覺了。」貝穎只得隨口一說,慌忙的跑回屋里。
「小穎……」郎智軒訥訥啟口,他有了短暫的失神,剛才……絕不是一時失控,更不是意亂情迷,他只是突然很想很想吻她……這樣而已。然……真的只有這樣而已嗎?
反身趴在陽台上,讓深沉的夜幕冷卻自己紛亂的思緒。他們都巳經不是育春期的思春少年了,居然會被一蚌吻擾亂了心海。他覺得有點可笑,也沒用有點可悲……他明明是個只愛男人的同性戀,為什麼會對小穎有這般「出軌」的舉動?而且是在他們開始同居了以後。他們不是一直以為,彼此是最安全的異性朋友嗎?還是死黨耶。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的腦子里什麼時候已經都被小穎填滿了?小喬呢?怎麼好幾天沒聯絡,終于接到他的電話,他卻一點也沒有興奮的感覺了呢。
他的恐女癥,怎麼一遇上小穎就完全復原了呢?
小穎她……又是怎麼想的呢?
她還能怎麼想?
靜悄悄地溜回客房,看見婆婆已經熟睡,她躡手躡腳的爬上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滿腦子都是智軒剛剛吻她的畫面。
她的峰哥都不知道被她拋到幾千幾萬里之外了,她應該要滿懷愧疚,在心中默念向他陪罪的,怎麼怎麼……峰哥變得那麼模糊?她想來想去,滿腦子都是智軒的模樣。
她怎麼可以在峰哥出國的時候背叛了他呢?她皺緊了眉頭。什麼背叛?這麼嚴直的罪名!何況她跟智軒……只不過睡在一起、接個吻而已。
她卻無法說服自己,她跟智軒只是在演戲。
智軒的吻……居然讓她一夜無法成眠。
☆☆☆
人生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想睡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硬生生被挖起來吧?
貝英依稀靶覺自己昏沉沉的進入夢鄉了,眼皮才剛合上,她的婆婆大人就把她叫起床了。
「小穎,小穎,該起床了。」
「讓我再睡一會……」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徐瑾搖了搖頭,直接扯下她的被子。
「起床吧,小穎。」她已經開始摺被子了。
貝穎驚醒過來,散著一頭蓬松的亂發呆望著她。天啊!難過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她的頭快裂了!
「趕快去梳洗一下吧,我們要到公園做運動。」
做……做運動?貝穎睜大眼看向窗外,天都還沒亮耶!現在到底是幾點?看了一眼鬧鐘,她差點要哀嚎出聲。才四點半啊!
貝穎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穿著樸素的牛仔褲,因為她沒有運動褲;踩著拖鞋,因為她只有高跟鞋跟靴子,套上郎智軒的大T恤,因為她只有清涼的小背心;素著一張沒有上妝的惺忪睡臉,綁著隨意扎起的馬尾,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跟著兩個老人家到公園打太極拳。
郎智軒的情形也不比她好過。一樣穿拖鞋、T恤、牛仔褲,頭發來不及梳,胡渣也沒時間刮,簡直就像一對落魄的男女,有一下沒一下的跟著兩老晃頭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