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鈺!」她的怒氣有如火山爆發。
「呃……小齊,你沒事吧!」
「我、絕、對、不、打、扮!」
韓靖難得顯露出如此焦躁不安的神情,廚師們老早就準備好豐盛的美食等候了,他卻一個人在前院來回踱步。
他突地一愣,走到一邊的矮樹叢,鎖著濃眉低頭往下看。
「爺,你在干嘛?」
誰會相信,這個穿唐裝、理光頭躲在樹叢底捧著點心盤偷吃蛋糕的百歲老頭,曾是黑道上首屈一指的龍頭大哥,至今他的事跡仍是一則傳奇。
「噓,小聲點!你老爸最恨我飯前吃甜點。」
「本來就不好。」韓靖一笑,蹲要接過他手中的盤子。沒想到韓老爺動作比他還快,直接把整塊起士蛋糕往嘴里塞;盤子呢,就空空如也的落到韓靖手中。
「爺……」面對這個老頑童,韓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或許爺真的餓了吧,都這麼晚了,她們怎麼還沒回來?
他一起身回過頭,就被站在二樓陽台的老爸嚇得睜大了眼。
他立刻沖到底下抬頭喊道︰「爸,你在做什麼啊?」
六十多歲的韓老爹帥勁依舊,比起韓老爺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無厘頭作風,韓老爹顯得酷勁十足;但韓靖再清楚不過,這兩個怪老頭,一向游戲江湖、縱橫四海,尤其隱退之後,兩人簡直回到童蒙之初一般,徹底貫徹了「人生以玩樂為目的」的宗旨。
二樓陽台上,一台大型的星象觀察望遠鏡像在前線探視敵軍般,更夸張的是,望遠鏡旁還架著荷槍實彈的機關槍待命。
韓靖看了差點沒昏倒,他仰頭叫道︰「爸,你的槍哪來的?」
韓老爹笑里藏刀回道︰「昔日血手重現江湖,兄弟們自然是呈上貢物來拜碼頭了!」
韓老爺跳了起來,朝上頭豎起了大拇指,嘴巴里還塞滿了蛋糕,含糊不清的喊了聲︰「酷!」
韓老爹眉一蹙,立刻把槍口往下指向韓老爺,喝道︰「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否則就讓你變蜂窩!」
「來啊!」韓老爺一點也不怕恐嚇的連連挑釁。「你想用那根大炮來對付我孫媳婦,沒種!我赤手空拳的就可以把她打到太平洋去!」
韓靖瞪大了眼,苦惱的扶住了額頭。他真不敢想象,儂儂那種個性跟這兩個老頑童對上了,那會是多麼可怕的事。
「目標出現。」韓老爹看著望遠鏡叫道。「十點鐘方向,以時速八十快速接近中。」
「瞄準!瞄準!」韓老爺興奮的大叫。
韓靖再也受不了了,他丟下盤子直接沖了出去。
韓老爹忽地一愣,扶著陽台圍欄對底下的韓老爺說︰「是小鈺的男朋友。」
「小鈺?」韓老爺一嚇。「小鈺交男朋友了?小靖怎麼沒說。喂!老頭,把槍收起來,要是嚇到我的寶貝孫女我就不饒你!」
「老爸,要是小鈺的男朋友不夠稱頭,我還是要一槍斃了他!」
韓老爺居然認夏思考起來。「也對!」
韓靖擋住了齊羽儂的車,立刻打開車門坐進去。
「哥?」韓鈺一嚇,她很少看見大哥這般慌張呢。
「我帶你們到外面吃飯。」
「爸爸和爺爺呢?」
「別理他們了!」
齊羽儂回過頭皺著眉。「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啊?」
「儂……」韓靖看著她,卸下了緊繃的情緒,他淡淡一笑。
丙然!她還是老樣子,不過後座已有好幾袋漂亮的女裝,大概是她對小鈺做的最大妥協了。
「算了,回頭吧!」韓靖仰靠在座椅上。
就在他無奈的逸出一聲輕嘆,韓鈺心疼的回頭看著他,齊羽儂一臉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自車庫飛馳出一輛跑車,坐在駕駛座里的正是帥氣依舊的韓老爹,側座則是活力十足的韓老爺。
兩兄妹同時震愕的瞪大了眼,還來不及開口說話,齊羽儂已經緊急倒車,一個大回轉讓韓鈺差點就頭昏目眩。
沒想到對方似乎有意跟她杠上了!竟催足了油門緊追不舍。
「哈!賽車嗎?來啊!我齊某人可不怕你!」齊羽儂斗志一來,什麼也不怕。
韓靖傾向前喊道︰「儂儂,賽不得啊!那是我爸跟我爺爺啊!」
齊羽儂皺起了眉。「那他們跟我飆車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們就是愛玩。但韓靖可不敢明說,否則儂儂不是翻臉就是跟他們玩到底。
「他們——只是急著想看你。」這個借口實在很遜,三個人都這麼認為。
看我?齊羽儂瞄了一眼後照鏡。
天啊!以他們那種緊迫盯人的速度簡直就像在追殺一樣。
齊羽儂一整天試穿衣服已經試得夠火大了,再加上韓靖回來竟沒有第一個沖到她面前抱抱她、吻吻她,更讓她火上添油。
想看我嗎?好!偏不讓你們看!
油門一踩,她的車就像子彈一樣倏地沖了出去,嚇得韓鈺尖聲大叫,韓靖也趕緊扶住座椅。
「儂儂,你在做什麼?!」
「陪他們飆車啊!」猛地一轉,驚險的閃過一輛小客車,後面的車陣喇叭直響。韓老爹的技術堪稱一流,不一會便飛快的緊迫在後。
「看你們怎麼追?!」齊羽儂又駛入了另一條巷道。
「儂儂,別跟他們玩了!」韓靖忍不住頭疼。
「好啊!你先跟我賠罪!」
「賠罪?」
「誰叫你一聲不響的溜掉,莫名其妙消失了兩天,現在回來了居然是帶人來看媳婦!連個人影都還沒看見就被人追殺,這算什麼?!那兩個老家伙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你這個大頭目束手無策?!」齊羽儂火氣不小,她瞄了瞄後照鏡,似乎已經甩掉他們了。
唉!韓靖真是有苦難言。
誰知道這兩老的態度前後落差這麼大,一听見惟一的兒孫終于覓得意中人了,先是感動得抱在一起喜極而泣;結果一回到台灣,卻是擺明了想整人。這到底是他們的計謀,還是他們對儂儂的試探,他已經混亂了。
「儂!我向你道歉。我承認,他們是有點古怪。我們家家境比較特殊,我爺、我爸到我,都只有一個男生,所以他們特別寵小鈺;當然對于我選擇的女人,也會特別挑剔。」
到底是多特殊的家境?齊羽儂听得一頭霧水,但她察覺得出他的口氣有所保留,可能是韓鈺在的關系;恐怕韓家男人搞的勾當,韓家女人都被蒙在鼓里吧!
「好!我等你私下跟我講清楚、說明白!」她可是「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呢。
就在她的車要沖出巷口時,一輛車突如其來從另一條街飛越而至,雙方立刻緊踩煞車,齊羽儂方向盤一轉才不致撞上那輛幽靈似的跑車。
「媽的!」她忍不住一吼。
天啊!一場浩劫恐怕逃不了!韓靖只手捂臉,韓鈺已經嚇白了一張小臉,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齊羽儂怒氣沖沖的下車準備開罵,韓靖一驚立即追上去。他想,氣過頭的儂儂該不會沒看到那是他的跑車吧?
「不要命的給我下車來!」齊羽儂朝車門大吼,只差沒在那輛拉風十足的跑車上頭踹一腳。
韓老爺率先下車,齊羽儂一愣。
此刻時空倒轉回民初時代啦?這年頭還有人穿唐裝開跑車?真夠霹靂的!但,她才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仍是盛氣凌人的瞪著眼。
韓老爺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
「老頭!你看夠了沒?!」齊羽儂不耐的一吼,讓正準備下車的韓靖腳都軟了。
韓老爺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小帥哥膽量不小。」
齊羽儂皺起眉來。
以前被人家喚帥哥,她早已習以為常,毫不以為意;可是現在不同了,她是個女人,貨真價實的女人!這老頭大概老得兩眼昏花了,竟然看不出她的女人味。